江巧说完,她以后夫婿要入赘的话,便径直转身进了袁府。
并没有去看阎渊的反应,或者说期待阎渊说些什么。
她知道这种事情,阎渊是不会同意的。
即便阎渊再理解她的想法,甚至理解到他愿意的地步,他的家族,他的阿娘,甚至皇帝都不可能答应。
说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是要故意刁难阎渊,或者将他推远。
而是江巧自己也有些迷茫。
到现在为止,阎渊对她的好感,她是能清楚感知到的,而且也并不反感。
在她认识的所有男子当中,阎渊外貌气质不是最出众的,脾气态度也不是最温和的。
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对比一圈后,这个看起来最古板的人,相处起来却是最自在舒服的。
最重要的就是,阎渊对于她一些异于常人的想法,不会立马接受,但愿意尝试理解。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就像阎渊说的,他是最优人选。
但选择之后,要怎么把握分寸,怎么做到让两人都满意的相处,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这件事情,江巧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想法。
所以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希望阎渊,能够想到一个好办法。
或者有些事情无法解决,也能够及早抽身,不至于耽误对方。
在江巧说完这话之后,阎渊确实愣了一会儿,有些不明白江巧的意思。
或者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回应江巧说的这话。
入赘是肯定不可能的。
不是阎渊不愿意,正是江巧想到的那些原因,注定阎渊不能。
所以江巧说完话,毫不停留的离开,反而让阎渊松了口气。
若是当场说,入赘不可能,不仅将两人往一个死胡同逼,更是显得阎渊之前的话可笑。
这是江巧的体贴,实际也是她态度上的妥协。
最起码能证明一件事,阎渊的提议,她真的有在认真考虑。
阎渊在袁府门外,静静立了好一阵才离开。
面上被江巧“入赘”言论,冲击得有些懵的神色,在离开的时候,却已经转变成淡淡的笑意。
他懂了江巧的意思。
这不是什么非此即彼的事情,阎渊相信,只要江巧肯给他方向,凡事总能想到办法。
怕的是,从不明确说出自己心意,不做努力便将他往外推。
不得不说,这世上的事情走向,都是因人而异。
这样看似无礼,带着拒绝意味的话,在江巧和阎渊身上看来,不是后退而是磨合中的前行。
但落在其他人眼中,这情形看起来,好像就不怎么美妙了。
待阎渊的背影消失在袁府门前,从角落的暗影中,缓缓走出袁守谦的身影。
“我还以为只是借口,竟然是真的么?有意思。”
袁守谦清贵温文的面上,浮现却是高深莫测的神色。
“谁?!”
就在袁守谦准备转身离开,却仿佛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轻蔑的嘲笑。
只是等他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却连半个影子也没有。
而在袁守谦问出这话的同时,隐在暗处的人,早已经追了出去。
“主子,跟丢了。”
片刻后,风中传来低不可闻的请罪声。
长身玉立的袁守谦,并未被这神出鬼没的人吓到。
听到风中的回禀,只略微抬了抬手指,声音清浅道:
“与你们无关。”
下一瞬,身边的风声消失,周围也再没有任何动静。
确认周围再无异常,袁守谦才抬脚转身,朝着自己住所而去。
也不知道是杯弓蛇影,还是真的有问题。
在袁守谦回二房的路上,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着他。
待他转头去寻,却什么人也没有。
一路跟着他的暗卫也表示,一路上并没有任何异常。
袁守谦皱眉加快脚步,直到安全回了二房自己的院子,才彻底松了口气。
屋中没有掌灯,袁守谦也没有叫人,自己摸黑在熟悉的椅子上坐下。
叹息一声,伸手捏了捏睛明穴,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发呆。
若有人能暗夜视物,便能看到此时袁守谦的面上,早没了人前的温文尔雅。
准确来说,此时的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彻底放空的人,没有任何伪装,没有任何表情。
“你觉得累吗?”
正在享受一天中,对他来说最轻松时刻的袁守谦,突然听到房梁上,传来一声幽幽地问话。
这声音干净清朗,如玉碎凤鸣,任谁听了都要赞一声“好嗓子”。
但出现在这个地方,出现在这种时候,袁守谦只觉自己后背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下意识要弹起的身躯,却因为问话的人,并没有进一步动作,改为悠闲地坐起。
只有抓住椅子扶手的双手,因为旁人看不见,而捏得指节泛白。
“你是谁?”
黑暗中的人轻笑一声,声音清润如百花酿。
“真有意思,这种事情你应该立马让你的暗卫进来,或者直接询问我的目的,而不是问我是谁。”
“知道我是谁,又有什么用呢?”
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那声音带了些飘忽,像是为了隐藏其中的情绪。
黑暗中,袁守谦看不到那人,视线依旧牢牢锁住声音的来源处。m.166xs.cc
仿佛通过这个声音,便能看清那个人一样。
对于对方很看不上的蔑视,袁守谦蹙了蹙眉,却并没有生气,反而试探问道:
“你认识我?”
还不等对方回答,袁守谦又补充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认识。”
袁守谦说完,便全神贯注的盯着黑暗中的某处。
但那个地方,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就在袁守谦以为那人不在的时候,就听黑暗中,传来逐渐飘远的声音:
“有些人,你最好不要动。”
话音落下的同时,室内便重归寂静。
许是离开时那话的声音大了些,总算有暗卫发现不对劲,在门外询问道:
“主子,屋中可有不妥?”
袁守谦眼神闪烁地,看着黑暗中那人离开的方向,声音淡然道:
“无。”
有些人?是哪些人?
想着这人第一次出现的时机,袁守谦口重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江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