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六郎见江巧脸色都变了,当即安慰道:
“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江巧怎么能不急?
但知道急也没用,只能尽量镇定下来,同江六郎说了齐老太君的事情。
当然,隐去了金银小印的事情,只说仿佛是外祖家一件旧物。
江六郎听完这话,皱眉沉思一会儿道:
“这样的话,很显然已经知道你们身份,应当是在试探你们。”
“齐老太君给的什么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江巧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道:
“没什么特别的呀,就一个木头镶银丝的小印。”
江巧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格外天真,完全当那小印为普通章子,一点不露痕迹。
说完话之后,就眼巴巴的看着江六郎,仔细观察他面上的细微表情。
就见江六郎皱着眉头,点点头道:
“我猜有两种可能。一是那小印可能是什么信物,试探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还有一个可能,是那小印背后藏着东西,想试探你们拿到小印找不找得到。”
听江六郎这口吻,应当是完全不知道这小印的事情。
看着对方一脸真诚,江巧心中因为隐瞒,有些小小歉意,但依然不打算告诉对方。
跟江六郎细说的过程中,江巧已经从暴露的慌乱中,渐渐冷静下来。
敌人确认她们身份又怎么样?
她阿娘一个女子,之前看起来也没沾染家中生意。
而她在旁人眼中,也不过一个小娘子,那么重要的东西,任谁也不会放她们娘俩这里。
之所以还试探,不过是抱着全面撒网,不漏一丝一毫的意思。
只要她大大方方的,经由身边各种人的口,表示出对小印的不重视、不知情,自然天下太平。
但也不能太过,显得太刻意。
自己成功隐下来,才能看到敌人冒出头。
越想越觉得可行,江巧心中也就越镇定。
“五娘?五娘!!”
江六郎对着江巧大喝一声,才将沉思中的人唤醒。
以为江巧被吓到了,江六郎出言安慰道:
“别担心,在京城想动你们母女,也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东西不在你们这,试探一波就过了,安心做你的江家五娘就好。”
江巧没说什么,只扬起脸笑着点点头,侧头看看晚下来的天色,起身福身道:
“天色不早,就不打扰六叔啦!”
说完,起身步履轻快的走出江六郎院子。
看着江巧没事人一样,江六郎看得不由叹口气。
果真还小,随便说一说便能放宽心。
江巧不知江六郎的担心,回了东院用过晚饭后,便窝进被窝随手拿起一本书看。
冯嬷嬷进来见了,便开口叮嘱道:
“别看太久,仔细伤了眼睛。”
“知道了嬷嬷。”
江巧答应得倒是乖巧,眼睛却连书都没移开过。
冯嬷嬷见了不由摇摇头,却也没再深劝,只吩咐婢女们,取了那粗粗的烛火来,将寝室照得更亮堂些。
若是其他家的小娘子,在江巧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相看人家,每日做些针黹女红之类。
但知道江巧志不在此,冯嬷嬷从未劝过。
甚至连那些,对女子来说过分细节严苛的规矩,也都是一笔带过,并不要求江巧照做。
江巧也很满意冯嬷嬷的变化。
刚来的时候,那个总是板着脸,要求颇高的嬷嬷。
现在不说多么慈眉善目,也总算是眉眼舒展,面目柔和很多。
这在江巧看来,就是一个人的聪明之处。
从不妄图以自己所知,来要求别人,以期实现自己的价值。
无论主仆,双方都有分寸和边界,相处起来自然就会很融洽。
第二日一早,江二娘江琬桐出阁,没东院什么事儿,也就没人叫江巧起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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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甚至连东院这边,很多婢女都被叫去帮忙,更没人管江巧。
不过这种大喜的事情,一大早整个府中都热闹起来。
不用人叫,江巧也早早醒了过来。
倒不是因为嘈杂,而是远远传来的,那种若隐若现的热闹,更显东院冷清。
江巧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自然而然清醒过来。
转了一圈,发现院子里没人,江巧也懒得叫。
自己去小厨房,找粗使婆子要了点水,随便梳洗一下。
看着不知不觉留长的头发,江巧叹了口气,随意扎在脑后。
甩了甩,发现并不会散开后,便又回了东院。
听着前面时不时传来的热闹,还有鞭炮响起的声音,知道是刘家来接人,顿时心中痒痒。
想了想,江巧随便叫来路过的婢女,帮着搬了把梯子,靠到院墙上面。
“哈哈哈,多谢啊。”
搬完梯子,江巧笑着冲对方抬抬下巴,转身就准备爬上去。
那婢女见江巧道谢,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笑着看了看江巧道:
“是其他姐姐去忙了吗?五娘可要我帮着梳头?”
江巧并不知这婢女是谁,见她身边还拿着东西,便摆摆手道:
“你去前边帮忙吧,我一会儿再说。”
那婢女见江巧拒绝,眼中闪过失望,只能搬起自己东西快步离开。
江巧爬上墙头,只看了那婢女一眼,便将视线朝二娘那边院子移过去。
距离有些远,江巧看不清具体情形,但大致情况是知道的。
见院门口围了一群人,是不是传来大笑或叫好声,江巧便能猜到,应当是在堵门,或者做催妆诗之类。
“怎么不去前面看?”
江巧正脚踩梯子上,伸长脖子往热闹处看,忽听背后传来说话声,当即脚下不稳,整个人就要往前栽倒。
“啊——呃……”
下意识的惊呼刚出口,江巧就觉得后脖子一紧,衣领勒得有些呼吸不畅。
好在只一小会儿,背后那人便将她拉回墙上放好,声音还有些虚弱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巧已然听出阎渊的声音,气得白眼一翻,骂道:
“要不是你吓我,我根本不会摔!”
“一天天闲的,大清早就爬人墙头干什么?”
阎渊没说话,只伸手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什么?”
看着伸到面前的油纸包,话还没问完,江巧已经闻到早点的香味。
“你家厨房不开火啊,还出去买早点?”
江巧嘴上说着埋汰的话,手却已经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