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辰跟着韩献一起穿过浓雾。
月明星稀,他们能看到远处连绵的简易营帐。
营帐不够用,还有许多人都睡在帐外。
“奇怪……”韩献摸着下巴说。
萧昱辰看他一眼,“哪里怪?”
“天气晴好,营帐不够,宁可人睡在外头,也要把粮草放进大帐之中,这是什么道理?”
韩献看了萧昱辰一眼,“难道是被皇上的轻骑兵偷袭怕了?”
萧昱辰摇了摇头,“太傅也觉得奇怪吧?这正是朕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萧昱辰盯紧了静谧,却守卫森严的敌营。
这夜半时分,敌营里的守卫竟然还十分精神,就好像他们白日里不曾奔波赶路似的。
“有什么道法,能让人日夜不睡觉,还能保持这样的精神头儿和警惕性吗?”
萧昱辰盯着敌营的守卫,问韩献。
难怪他的斥候,一直不能近前探知。
这次,齐国的守卫,质量太高了。
人在困顿中,各种反应都变慢,警惕性也变低。
可齐军这次的守卫,没有丝毫困顿之态。
“那违反常理,除非他们都是得道的高人。高人也需要精神游离肉体之外,从而让神魂、体魄都得到休息。”韩献摸着下巴,仔细盯着齐军营地。
“锦儿呢?她……”
萧昱辰悬着的心,始终觉得不安。
他没瞧见温锦——这是好事,说明温锦很隐蔽。
敌军军营里也安然静谧,没有任何骚动。
这也是好事,说明温锦并没有被人发现……
温锦此时,就在齐军营地的腹地。
她面前就是一个挺大的帐篷。
帐篷内外,休息着许多兵将百姓。
有些人呼呼大睡,有些人则靠着营帐,相对警醒。
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她躲在空间里,在空间与现实的交界处,向前移动,没有人能发现她——正常情况下。
温锦忽然浑身一僵——因为她发现了“非正常情况”。
一个将领,不知是发现了什么,忽然睁开眼,盯着她所在的位置,目光灼灼。
温锦透过他盖在身上的军服,看见他里头所穿的内袍像是道士的服饰,她见周凌风也穿过。
这将领会道术,并且发现她了?
温锦屏住呼吸,朝前飞快的走了数步。
她立刻脊背发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那个将领的目光,也随着她朝前移动,他仍旧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温锦僵在那儿,简直不能呼吸。
她正是仗着自己躲在空间里,不会被人看见的优势“作弊”,才敢来刺探敌军情况。
她前世今生,都没学过侦察。
而且,她还“大摇大摆”地在敌军军营里走着。
如果齐军中,蛰伏有能看见她的道士——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僵持有大约两分钟。
温锦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万不可被恐惧和惊慌蒙蔽了大脑,丧失了判断力。
温锦向后退了两步……那将领目光仍旧追随着她。
温锦琢磨,如果他能看见自己,他应该过来抓她,或是下令让同伴抓她。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盯着自己。
温锦问自己,有没有可能,他其实看不见?只是能感觉到?
毕竟修道之人的六觉,与常人不同。
她还没得出确定结论……那将领便起身,披上军服,朝她走来。
温锦当即就要撤。
但她前世长期在一线手术台上培养出的身体本能,让她没有惊慌失措。
而是第一时间稳住自己。
她告诉自己,别把眼下的状况,当做她不熟悉的“侦查工作”。
把它想象成,她所熟悉的手术台。
如果是一场“大手术”,然而却出现了危险的突发状况。
她该做什么?
如此想法,让温锦第一时间冷静下来。
即便这人真的看见了她,他们也抓不住她。
她只要彻底把自己藏进空间,虽然他们盯着,她出不来……但空间里有吃有喝有地方休息,她耗得起!
温锦没有撤,她抱腿蹲下,她的目光注意着那个走来的将领。
随着她蹲低了身子,那将领的目光离开了她。
他盯着她头顶的一片虚无,然后……伸手抓了抓。
温锦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他真的看不到,只是能感觉到而已。
温锦猫着腰,悄悄靠近那神秘的营帐。
那将领虽然看不见她,但他可敏锐得很。
他竟也猫着腰,跟在温锦后头。
温锦脚步一顿……这可不妙。
她虽不会被看见,但必然会被怀疑。温锦琢磨着,她得来个声东击西。
把这将领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去。
温锦念头刚过,就听那边林子里传来动静。
一群夜鸟,叽叽喳喳地被惊飞。
“什么动静?”齐国这片营地里的兵将,都格外警醒。
他们警惕地向那片林子看去。
“过去看看!”有将领道。
“慢!”盯着温锦这将领却摆了摆手。
温锦心中一紧……莫非,他看出了这“声东击西”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