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你看我我看你,都秉承“沉默是金”。
他们只管看病,谁愿意掺和这种事儿?
以前的姜院判获罪,就是因为被打为党派之争的牺牲品。
老子跟儿子争,他们这群太医才不想做炮灰。
太医们不掺和这事儿,他们假装辨症讨论一番,开了补药,纷纷告退。
但行宫不比在宫里,官员和皇帝住得近。
行宫也不如皇宫那么大,守卫那么森严,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大臣们很快就听说,太上皇因为“被废太子托梦”,不忍嫡孙在阴曹地府受折磨而病倒。
有些“耿直”的臣子,以为这是表现自己“刚直、忠贞”的机会。
他们便自发的来到行宫外头“跪谏”皇帝。
这么“跪谏”,当然不是为了表现他们对皇帝的“刚直忠贞”。
而是想要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他们不畏惧皇权,敢于仗义执言,敢于为“弱者”谏言。
凡是敢于以死“谏言”皇帝的臣子,总是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萧昱辰刚用过早膳,正满目宠溺地看着女儿在他怀里咯咯笑时。
就听闻太上皇和那一竿子臣子,闹出的这幺蛾子。
“呵,”萧昱辰冷笑,“朕原本不想杀他,念他年纪小,圈禁起来养着,无非是供他吃喝。
“他们给朕整这出儿?朕是会被胁迫的人?
“来人……”
萧昱辰这会儿已经动了杀心,他眼底尽是杀机。
“父皇……且慢!请让儿臣先去见见萧云杰。”钰儿着急忙慌地跑来,他一脸疲色,甚至衣裳都还是昨日那身儿。
但他明澈的眼睛里,却尽是兴奋,也不晓得他在高兴什么?
“见他作甚?你昨日不是说了,他和那群人是一伙儿的?”萧昱辰道。
“父皇,就叫儿臣再去见见他吧!或许经此一夜,他幡然悔悟了呢?”钰儿使劲儿眨了眨眼睛。
见萧昱辰蹙眉不悦。
钰儿道,“若是没有,再杀不迟。”
萧昱辰摆摆手,“罢了,你去吧。”
钰儿叫人把萧云杰提来。
萧云杰此时还被绑着。
钰儿拿着匕首,亲自上前。
萧云杰吓了一跳,“殿下,太子殿下,别……”
却见钰儿竟是割断了他的绳子。
“云杰哥哥,我想明白了。你也许一开始的确误入歧途,但你后来……”
钰儿说着,亲自为他松绑,甚至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后来,你肯定后悔了。把我推入那地穴,你是不忍的,所以才被他们一起关在下面!”
“是啊是啊!殿下啊,你终于想明白了!”萧云杰连连点头,简直激动地热泪盈眶。
钰儿点点头,“单我信你也不成,现在臣子中有两种声音。
“有些臣子是愿意相信你的,还有些臣子觉得不能抱有侥幸之心,斩草一定要除根。
“更何况……”
钰儿欲言又止。
萧云杰连忙问道,“更何况什么?
“殿下,我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也算‘生死之交’了,你有什么话一定要告诉草民呀!”
钰儿叹息道,“更可况,今日一早,皇爷爷就病倒了。说……说昨夜梦到了废太子……”
钰儿并没有透露完整信息。
因为他娘说过,人最好不要撒谎,因为一个谎话需要无数谎话去圆。
这是最浪费精力的,而且谎话说过了会忘记,圆不上,就尴尬了。
如果遇见不想说的话,可以只言三分。
钰儿便只言了两分半。
萧云杰眼睛骨碌骨碌直转……他年轻的脸上有藏匿不住的不安。
太上皇梦到废太子……于是病倒了。
所以,斩草还是要除根吗?
“钰儿,你得帮帮我啊!”萧云杰情真意切。
“我父皇孝顺,原本要斩了你,以震慑邪祟。”钰儿道,“但我求父皇叫你自己去澄明。
“如今那两派臣子,就在行宫门口跪着。你只要让他们也相信你绝无谋反之心,想来他们也不敢逼死你。”
萧云杰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多谢殿下!”
钰儿微微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生死之交嘛,不用客气。”
萧云杰来到行宫门口。
那些跪谏的臣子们微微一惊。
这还真是废太子遗孤萧云杰啊,几年不见,他个头儿倒是窜高了不少,少年的脸上也比当初多了几分阴翳之气。
臣子们看着他那张肖似废太子的脸……忽而有点儿后悔,他们今日来谏言,是不是鲁莽了?
谁想到,皇帝竟然会把萧云杰也提溜到这儿来?
臣子们正在心里犯嘀咕时。
太监高唱,“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萧昱辰和温锦也来了。
宫人们摆上两张椅子,摆了茶案。
皇帝和皇后娘娘端坐于上,君臣今日也不提打猎了。
直接就在行宫门口“升堂审案”吧。
萧云杰随众臣子跪行大礼之后,不等人叫他起来,他便主动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