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为英国殖民地,紧邻美国北方,对美国来说始终是个威胁。
一旦英美爆发冲突,英国人可以加拿大为基地,向南侵入美国。1775-1783年的美国独立战争,1812-1815年的美国第二次独立战争,英国无不以加拿大为根据地。
几年前,英美两国又因为俄勒冈问题而剑拔弩张。当时的美国总统是波尔克,布坎南是国务卿。波尔克态度强硬,主张使用武力占领俄勒冈。布坎南则审时度势,坚持通过外交谈判,和平解决俄勒冈问题。
最后,布坎南的主张占了上风。经过谈判,俄勒冈北半部划归加拿大,南半部划归美国。
可以说,有加拿大在美国北部,英国人便能随时威胁美国。如果中华帝国取得亚历山大群岛,将大大减轻美国的防御压力,符合美国利益。
列卫廉略一思索,说道:“亚历山大群岛之前属于沙俄,现在就该属于中华帝国。我们愿意在这方面提供帮助,帮助帝国与加拿大厘定边界。”
他犹豫片刻,说道:“只是,美国国内现在有一种顾虑。这种顾虑源自帝国从沙俄手中获取阿拉斯加,不,就是您说的……对,绥远省。
“沙俄是世界强国,对土地格外贪婪。帝国兴立不久,却能从沙俄手中获取绥远省。美国国内有人认为,中华帝国可能会走上对外扩张的道路,就像历史上的蒙古大军一样,给欧洲,给全世界带来巨大的祸害。”
杨烜则旧调重弹,解释道:“大使先生,此言差矣。绥远省位于极北,苦寒无比,帝国得之何益?但凡有些常识,也不至于要夺取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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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克里米亚战争爆发时,沙俄从我国订购枪炮,以绥远省为抵押。他是老牌强国,说话份量重,我们不得不从。
“这笔买卖,做得真是亏本,我至今思之心痛。大使你想想,沙俄欠我们七百万法币,我有这么多钱在手,干什么不好,干嘛要绥远这种不毛之地?
“只不过,沙俄太霸道,总想赖账不还。巴黎和会上,要不是其他国家仗义执言,我们连绥远都收不回来。这笔买卖真是亏大发了,将来你们与沙俄打交道,也一定要留足心眼。
“帝国之得绥远,实乃被逼无奈。贵国说中国会走上对外扩张的道路,实乃无稽之谈。我们中华帝国追求的是为民谋利,我也不会穷兵黩武、好大喜功。”
一旁的外交部长曾锦歉,也附和道:“没错。我们以七百万战争欠款,换来绥远省,国内反对声音很大。很多人都主张毁约再战,逼沙俄还钱。”
列卫廉哑然失笑,不由得放松了戒备。
杨烜继而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列卫廉,说道:“中国内忧外患已久,并无对外扩张的意愿和动力。反倒是美国,对外扩张积极得很。
“你们建国时,只有十三个州,局限在东海岸一隅。现在才八十年,美国从东海岸一直扩张到西海岸,面积则是建国时的十几倍。
“你们趁欧洲大战,从法国、从英国、从西班牙、从墨西哥手中购买领土。又与墨西哥多次战争,强行逼迫墨西哥割让领土。
“依我看,美国倒是一直热衷于对外扩张,足以引起世人的警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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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卫廉听过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自取其辱,后悔不已,觉得不该谈及这个话题。两国一向亲善,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而不快呢?
杨烜倒看得很开,说道:“美国在夏威夷经营已久,第二代移民已经成长成人。此地距美国只有两千多海里,美国有近水楼台之便。
“英法两国亦注意到了夏威夷的战略地位,于十年前派军舰造访夏威夷,与夏威夷王国签订条约,尊重夏威夷王国的独立主权地位。
“依我看,美国要早作应对,既想吞并夏威夷,就不必藏着掖着。我们两国关系亲睦,帝国愿助美国一臂之力。当然,在国际舞台上,我们也非常期待美国的帮助。”
列卫廉眼前一亮,对杨烜的坦诚颇感震惊。都说他有雄主之风,像刚才那样直言不讳,换了一般人,那就是粗鲁不知礼节,放在雄主身上,就足见他的坦诚与魄力。
他说:“陛下如此坦率,敝人感戴不已。诚如陛下所说,中美应当互相提携,互相支持。我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中美关系将更加亲密无间。”
气氛融洽了许多,列卫廉犹豫片刻,终于问道:“皇帝陛下,您洞悉国际局势,总能做出合理而准确的判断。我想以私人身份请教皇帝一个问题。
“依您高见,如果美国联邦政府废除奴隶制,英国会干涉吗?干涉的程度会有多大?譬如说,他们会直接派兵参战吗?”
美国南北矛盾加剧,国际社会都很关注。英国是当今世界第一强国,也曾是美国的宗主国,其态度至关重要。
显而易见的是,英国很可能将支持南方。因为南方各州皆以奴隶制种植园经济为主,最主要的产业便是棉花。美国南方的棉花,是英国纺织业的重要原材料,对英国工业有着重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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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美国北方,已经兴起了机器工业。美国北方的经济产业,对英国依存度不大,彼此甚至构成竞争关系。对英国来说,美国南方的原材料市场显然要比北方的销售市场要重要的多。
孰亲孰疏,一目了然。一旦美国爆发内战,英国势必会站在南方一边,甚至借机肢解美国。
论经济实力,美国南方不如北方。但南方人一向好战,年轻男女从小练习枪械。得到英国支持后,南方将如虎添翼,甚至有可能实现永久性的独立。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美国历任总统都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废除奴隶制。
杨烜略一思索,答道:“一旦美国南北爆发内战,英国势必会支持南方。但支持分为很多种,有轻有重,有口头上的支持,也有实际上的支持。
“美国要多寻帮手,帮手多了,英国投鼠忌器,自然就不会派兵参战了。八十年前,美国独立时,与英国艰苦作战,法国给予了美国绝大的帮助。
“中华帝国一向坚定支持美国废除奴隶制。如果美国南北爆发内战,如果英国横加干涉,中华帝国愿意帮助美国联邦政府,为全人类的解放事业贡献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