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匠户王巧手被朱载圳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王爷如此看得起我们这些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我们!我们一定肝脑涂地替您办!”
朱载圳抬手一指:“看到那艘盖伦船了嘛?”
王巧手点头:“看到了。是艘好船。”
朱载圳道:“我让你们把这艘船拆个干干净净。把上面的每一处楔接、每一块木板都画出图纸来。
半年内我要见完整的图纸。然后按照草图仿制,一年半内我要见到咱们大明自己建造的盖伦船!”
王巧手道:“明白了王爷。您是想先拆再仿。先拆再仿的法子,是我们泉州造船匠户的看家本领!您就瞧好吧!”
国人擅长山寨,看来是有历史传承的。
明代泉州府的造船工匠,已经有了“逆向设计”思维,只不过他们是叫“先拆再仿”。
朱载圳拍了拍王巧手的肩膀:“王老先生,你们不要为了赶工期心急。一定要吃透这艘盖伦船。一旦吃透,我要像下饺子一样大批仿制。
我要在三到五年内,打造一支上百艘盖伦船组成的无敌水师!”
说句题外话,西班牙无敌舰队巅峰时期,拥有的盖伦船也不过一百五十艘。
王巧手目瞪口呆:“啊!一百艘这样的战船?那恐怕要耗费上千万两银子。”
朱载圳笑道:“银子会有的,无敌水师也会有的。好了,你们先在宁波城里歇息三天。三天后开工拆船!”
就在此时,宁波贡赠使司的三巨头走了过来。
三人给朱载圳行了礼。刘五七道:“王爷来宁波,怎么没派人支应我们一声。我们也好出城迎接您啊。”
以前屁颠屁颠跟在朱载圳身后的小太监刘五七,如今也算得上一方权宦了。
朱载圳道:“五七,你来的正好!福建泉州那边来了四百三十二名造船工匠。
你们贡赠使司要拿出专款来,安排好他们的住处!
可别让他们挤大通铺,每人都要有一间干干净净的卧房!一日三餐,要顿顿有鱼有肉有新鲜菜蔬。
另外,每月发给他们十两银子的工钱。逢年过节还要发额外的喜钱。
总之一句话,要像对待我的朋友一样,对待这四百多名造船工匠!”
这些造船工匠,用后世的话说都是高级技术工人。
朱载圳秉承着这样一个想法:善待这些工匠,他们才会玩了命的干活。大明的无敌水师才有指望早一天成军。
一众工匠听了朱载圳所言,个个都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刘五七拍了下自己的胸脯,不过他身材瘦弱,不怎么经拍。这一拍连着咳嗽了三声:“咳咳咳,主子爷放心,奴婢是伺候人的出身。一定伺候好这些工匠弟兄。”
朱载圳笑道:“你小子现在成了宁波府的土财主,说话都有底气了。”
刘五七笑道:“奴婢的底气,还不都是主子爷您给的。”
朱载圳道:“好了,五七,你先领着造船工匠们进城,把他们好好安顿下。晚上办几十桌接风宴,你代我多给工匠们敬敬酒。”
刘五七道:“遵主子爷谕令!工匠弟兄们,都跟咱家走吧。”
刘五七领着工匠们走后,鄢懋卿开始向朱载圳表功。
鄢懋卿道:“王爷,那些弗朗机商船的水手,屡次想登岸,都被臣一口回绝了。
臣还跟驻守宁波的戚家军商量了一下,调了两个营的火铳手来港口,为的就是看住那些水手。”
殷正茂附和道:“王爷,常年在海上漂着的人,个个易怒、暴虐。他们要是上了岸,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朱载圳却微微摇头:“那些弗朗机水手都是客人。到了咱们家门口,不让客人登岸,实在不是待客之道。”
鄢懋卿和殷正茂大为惊讶。
因为朱载圳不止一次对他们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拿弗朗机人当朋友”之类的话。
现在朱载圳却说弗朗机人是客人?
二人不知道景川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载圳抬手一指:“看到港口北边那一大块方圆五六里的空地了嘛?建他几百座敞亮的两层大屋。一半儿开酒馆,专门卖酒给弗朗机商人、水手。
另一半而嘛,开赌坊!”
鄢懋卿、殷正茂一头雾水:“开赌坊?”
朱载圳道:“没错!开赌坊!弗朗机人是客人,圣人曰,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m.166xs.cc
他们是来做生意的,咱们不能无端对人家动武,也只有在赌桌上诛杀他们了!
将那七八里空地变成弗朗机人的登岸休闲区。记住,不得让他们跨出休闲区一步!
在休闲区里,让他们把银子都乖乖的掏出来。”
休闲区是个新鲜词汇。鄢懋卿、殷正茂已经习惯了从景川王嘴里听到新鲜词汇。
鄢懋卿道:“王爷英明!妙哉啊!这样做,既向外夷展示了咱们大明的好客之道,又能赚足他们的银子!”
朱载圳又开始缺德带冒烟:“我还没说完呢,休闲区的赌坊,只准弗朗机人进。大明百姓若进去耍钱,一律杖责三十!
虽然大明严禁开赌坊,但我知道宁波府里应该暗地里开了不少。
你们去宁波府的赌坊里求贤访能。找一批耍鬼儿的老手。让他们在休闲区的赌坊里动手脚。
弗朗机人来了,想法子让他们赢小钱,输大钱。此谓之‘虽远必诛’!
可别小看赌坊这东西,今后赚弗朗机人的银子,将会是一个天大的数目!”
鄢懋卿道:“王爷,臣真是服了您了!如此缺......哦不,英明的法子您都想得出来。”
朱载圳笑道:“你是想说我缺德吧?你算说对了!对倭寇,对弗朗机人,我是能缺德就缺德!
对待咱大明的百姓则不然,我是能施德政就施德政。”
若干年后,宁波港北岸的那个所谓“休闲区”,成了弗朗机商人、水手心甘情愿往里跳的火坑。
甚至出现了这样一件事:某弗朗机商人带着五万西班牙银币,不远万里、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宁波购买丝绸。他发洋贱,非要在交易的前夜进港北休闲区,一夜就把货款输了个干干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