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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绣春刀当戒尺,嘿,真是个天才

    朱栽圳洗了头遍茶,而后道:“今天叫诸位来,是想跟诸位商量一件事。

    我想请你们到知行书院去,教学子们弗朗机语。

    我可以跟你们透露一件事。过几个月彻底平定四省倭患后,朝廷会开放跟弗朗机人的贸易。

    你们到书院帮我的忙,教书育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我提出一个方案,大家看如何。我会给你们每年五十万两总额的贸易照子。你们十几家分。

    这样一来,你们就能跟官府、东南的商人们一起,共同分取弗朗机人的钱。

    呵,弗朗机人很有钱啊!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一个胖子举起了手:“我反对!”

    朱栽圳望向胖子。

    胖子道:“我常跟家里人讲,打倭寇的景川王是大英雄,浙人的大救星!您让我们办事,那是抬举我们。我们哪能要您的好处?

    不过......我是担心,我们都是些老粗。哪里会教书?别误了那些读书人,耽误您的大事儿。”

    朱栽圳苦笑一声:“误不了的!满浙江会说弗朗机话的,也就是你们这些海虫子了!京城里的翰林们倒是会教书,可他们不会弗朗机话啊!弄到知行书院,等于一群废物!”

    钱烈闲起身,来到朱栽圳的茶台前,拿起了朱栽圳泡好的一盅茶:“诸位。王爷看得起咱们,咱们不能不识抬举!”

    十几位走私贩子纷纷围到朱栽圳的茶台前,各自拿起一盅茶。

    “小的们愿听王爷的!”

    当日下晌,朱栽圳领着十几个走私贩子来到了杭州城东的知行书院。

    钱烈闲跟着朱栽圳、何心隐进了其中一个学堂。

    这个学堂内坐着三十多位学子。

    学子们齐齐起身拱手:“拜见先生!拜见王爷!”

    学堂之中,先生天大。故而学子们先拜钱烈闲,再拜朱栽圳。

    这是读书人传承上千年的规矩。想当初海瑞拒绝在学堂里跪知府,为的就是维护这条尊师重道的规矩。

    钱烈闲紧张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他支支吾吾的说:“弟兄们,哦不,儿郎们,不不,伙计们......都坐下吧。”

    学子们坐定。

    钱烈闲小心翼翼的问朱栽圳:“王爷,能不能给我一柄刀?”

    朱栽圳一头雾水:“你要刀做什么?”

    钱烈闲道:“我以前教我侄子说弗朗机话,爱用刀吓唬他。他说不顺溜我就拿刀背敲他的手。”

    朱栽圳点点头:“明白了。你把刀当戒尺了!陆绎,把你的绣春刀借给钱先生使使。”

    陆绎抽出御赐的绣春刀,递给了钱烈闲。

    钱烈闲接过绣春刀,用刀备一拍桌子:“上货!哦不,讲课!

    都听好啦!记牢啦!我先讲第一句弗朗机话。我要跟你做生意——地来砍卖雷滴屎看滴落!”(题外话,嘿!作者就是个外语小天才!)

    一众学子们结结巴巴的跟着齐声念:“地来砍——卖雷——滴屎看——滴落。”

    用后世的话说,钱烈闲只懂口语,不会写。

    朱栽圳心道:前期也只能这样凑合着,先培养一批勉强能够口头交流的翻译。以后要让弗朗机人帮忙,搞出专业的弗朗机语教材来。

    钱烈闲走到其中一名学子面前:“把‘我要和你做生意’,说一遍。”

    学子吞吞吐吐:“地来砍——卖雷——”

    钱烈闲用绣春刀的刀背“啪”猛拍了下书案:“快说!”

    陆绎心疼的都快哭了:那是皇上御赐给我的绣春刀啊!你这么个拍法别给拍断了!

    钱烈闲拿刀当戒尺吓唬人的法子还挺管用。

    学子情急之下,竟利利索索的说出了:“地来砍卖雷滴屎看滴落!”

    何心隐压低声音:“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朱栽圳跟何心隐出得学堂,来到了一个亭子里。

    何心隐道:“王爷,请恕臣直言。您把这么一帮绿林好汉弄进知行书院,恐怕有辱师道。”

    何心隐如今已是景川王詹事府的赞善。故而自称为“臣”。

    朱栽圳笑道:“何先生是阳明先生的传人,怎么也在意起这个来了?岂不闻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166小说

    《论语·卫灵公》又有言‘有教无类’。在我看来,这个‘教’字指得不光是教别人,还有受教之意。

    《孟子》曰,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我又没指望钱烈闲那些人能像孙叔敖、百里奚一样当令尹、当大夫。

    他们能够把自己会的弗朗机话全都教给学子们便是了。

    一句话——英雄不问出处,何况老师?”

    朱栽圳引经据典,字字在理。

    何心隐这个自诩善于辩经的大儒竟无法反驳。他想了想,说:“王爷说的对!是臣浅薄了!”

    朱栽圳道:“好了。我先回总督衙门去。书院的事你多费心。”

    朱栽圳基本解决了没有翻译的问题。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外省的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全胜的消息。倭患平定之日,就是大明大发财之时。

    且说朱栽圳回到了总督衙门。黄锦笑盈盈的迎了上来:“王爷,贵妃娘娘给您来信了。”

    朱栽圳一愣,脑海中浮现出有关生母卢贵妃的记忆。

    在朱栽圳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稍有不顺心,就对宫女、太监非打即骂,偶尔还会杀。

    但是,她对朱栽圳万分宠溺。几乎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程度。

    朱栽圳接过信读了起来。

    信的内容前半部分无非是劝勉他好好为嘉靖帝效力,保重身体之类。

    后半部分有两件要紧的事。

    第一件事,卢贵妃已在京城开始为他选妃。不过她怕自己挑的人,儿子看不中。

    江南是出美女佳人的地方。卢贵妃让他自行在江南挑选百名妃、姬候选人。待得胜回京,再精挑细选一遍。

    这件事倒是好说,交给黄锦去办就成。黄锦这尊弥勒佛,这些日子没少帮他拉皮条。

    选妃不过是高端点的拉皮条。

    第二件事,却让朱栽圳脊背发凉。

    卢贵妃写了一句话“彼侄朱翊釴身体康健”。

    好端端的,忽然提及三哥裕王惟一的儿子做什么?

    朱栽圳一拍脑瓜,反应了过来:正史记载。朱翊釴明年秋会突然暴病而亡!

    他心道:我那母妃,别是对我的小侄子起了杀心了吧?

    无情最是帝王家啊!

    不行,我绝不能让母妃干这种事儿。裕王跟我再不和,那也是我亲哥!朱翊釴那是我亲侄子!

    对亲侄子下手,与禽兽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