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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时，杨初夏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意识回笼，她感觉手上有重量，偏头看了一眼。
程起正握着她的手，趴在了床边，似是睡着了。
饶是在睡梦中，男人的眉头都是紧皱着的状态。
杨初夏的手指微动，她想要起身，抚平那眉头。
就在这时，程起抬起头，睁开了双眼，直直地朝着她的方向望去。
往日里的黑眸此刻猩红一片，宛如充电般，愣愣的看着她。
下一秒，她就看见程起的眼睛徒然睁大，然后大吼了一声，“医生——”
叫完后，他才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按着她床头上的按钮。
她看着那按钮快要被程起按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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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初夏及时开口道，“我没事。”
声音很哑而无力。
她想，她应该是幸运的。
毕竟在那样的冲击下都能活下来，这种痛真的不算什么
程起盯着她，眉头紧拧着，宛如打了一个死结般。
医生走了。
郑磊走了过来，放下袋子，做了一个上帝保佑的姿势，眼睛也红了，“初夏，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过来，程哥也废了。”
他说这句话，并没有夸大其词。
郑磊现在都不敢回忆着那一天的场景。
他觉得，若不是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程哥有可能就会这么随杨初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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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初夏看了眼站在那里的程起。
他的头上出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白发，男人布满血丝的眼依旧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郑磊看着醒来的杨初夏，反倒有点担心程起了，“程哥，这是于奶奶熬的粥，你先吃点东西，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几天？”
杨初夏抓住了重点，有些错愕。
“是啊，你这都昏迷了三天了，程哥这三天里，就喝了点水。”
郑磊站在一旁，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保温盒，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
杨初夏看向程起的脸，目光有些复杂。
郑磊看了一眼他们，后知后觉地放下了保温盒，“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圆圆和于奶奶他们。”
随着郑磊的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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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初夏此刻动不了，她轻声道，“过来。”
在杨初夏的目光中，程起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来。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可能是好几天没说话了，杨初夏说话的语速极慢，一字一字的往外蹦。
程起没有说话，就这么垂眸看着她。
杨初夏一想到郑磊说他三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就有些躺不住了。
她想坐起来。
但一动，就牵扯到浑身的骨头，疼得厉害。
程起急忙弯腰，阻止了她的动作，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动而出，“你要干什么？”
豆大的冷汗从她的鬓角滑落，吐字艰难，“喂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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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着声音，“我自己吃。”
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和肉眼可见的瘦，杨初夏心口泛着疼，“多吃点。”
程起机械性的进食，那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从不曾移开分毫。
杨初夏看着他的动作，提醒道，“菜，也要吃菜。”
他光喝白粥了。
程起手有些僵硬地夹起了菜。
等他吃完。
“坐。”
杨初夏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
他身上所有开关按钮都在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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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初夏伸手，想要摸她。
程起凑过脸，让他摸。
她的手指在他的脸上绘画着，动作缓慢，“是不是吓坏了？”
她会救梁笑笑，也是觉得凭借自己，应该会让两人都躲过这一劫。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最后临到关头，她只来得及推了梁笑笑一把。
若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应该不会冲上去的。
她很自私，有了在乎的人，面对生离死别，她也会害怕。
“别再吓我了。”程起低喃着，一字一句，带着明显的颤抖，拿着她的手一再紧贴着自己的脸。
他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
他见到了护士拿着一袋又一袋的血袋走了进去，嘴唇都发抖了。他是一手撑着墙壁才没让自己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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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担忧的看着他。
他就像是一个等待判刑的囚徒。
直到医生出来宣判了这次手术的成功。
他清楚的认知到，他第一次的脚步虚浮得这么厉害，宛如踩在了棉花上，找不到落脚点。
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