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启水下首坐着一位中年文士,腮下三缕黑色长须,此人名叫杨少华,湖州人,熟诗书,通易经,其家经营湖丝,他到京应试不第(也就是他通过了湖州的地方考试),因缘巧合入了孟家控股的百威集团,再不从仕。
之后升迁,得到信任,成为了集团里“四一五”的角色,手执白纸扇,充当狗头军师,孟家大娘子以师礼相待。
此人乃是个奇人,所言无不中的,哪怕是孟家大娘子得孟之祥熏陶,清楚到“科学”的道理,杨少华则以玄学来解释事情,却又合乎科学的结论。
如孟家大娘子余十一娘根据过往大宋朝廷、官员与军队等的表现,判断出李曾伯离京出城必败,而杨少华却是用梅花易数和伏羲六十四卦推算出李曾伯出兵不利,与余十一娘的结论一致。
余十一娘想起丈夫过的一句话:“宇宙的尽头是编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真是得不错!
孟顺庆的下首则坐着一个身穿轻甲,浑身肌肉虬起的青年,此乃孟貅,乃大伯爷孟璟的孙辈,一等一的战将,他唤余十一娘为婶母。
孟之祥为人慷慨不仅仅对外人,对族人更是照顾有加,除了资助大笔资金给族里之外,对于族学还关怀备至,他的武力训练方法传至族内,供族人学习,因此族人多有从军,成才者众。
孟貅原在四川从军,奉了孟之祥将令,秘密潜入京城接应余十一娘。
实际上,孟之祥有备无患,每隔二三年轮换一次,派遣一精干将领率能战之士百人,分批潜入京城,保护余十一娘,在背后为余十一娘提供武力支持。
否则,余十一娘一女流之辈,再怎么精明强干,也岂能玩转黑白两道。
此时,孟貅正好奇地听着舅舅与外甥的对话,余启水为孟顺庆作媒,即明州大豪栗家愿嫁一庶女给孟顺庆为妾,两家结秦晋之好,共谋发展。
好事成双,栗家愿以万贯家资作陪嫁,这嫁妆实在不少,宰相嫁嫡女的嫁妆也不过这个数,再有接受百威公司入股,可认购其名下航运业资产三成。
要知道栗家从事的是宋日贸易,做的可是远洋生意!
宋朝成立后不久为振兴贸易在各地设置市舶司,与高丽、日本、东南亚和南亚等发展贸易。日本则在大宰府监督下进行贸易,建有鸿胪馆(接待、交易的机关)。但中日间并无正式的外交贸易,仅限于私人贸易,宋商多行至博多与越前敦贺作交易,中国方面主要据点正是明州(宁波)。
南宋输入日本的货物有宋钱、陶瓷、绢织品、书籍与文房四宝、香料与药品、绘画等美术品等。
日本输入南宋的货物有铜、硫磺等矿物、西部所产的木材、日本刀等工艺品等。
栗氏自家拥有强大的船队,每年把货物越日本销售,获利巨万。
孟之祥远在四川,遥控江南的百威集团做生意,要求成立自家或者渗股的远洋舰队,以利发展。
栗氏被余十一娘看重,但栗氏手握好生意,不肯轻易接受百威公司入股。
如今栗氏松了口,还卖一送一,愿意与孟顺庆结亲,听余启水他妻子见过栗氏女郎,长得确实标致,栗氏不好都不敢给孟世子为妾,且女郎知书识礼,为人稳重大方,可为孟顺庆的良配。
这么好康的事情,要是孟貅早就千肯万愿的,然而孟顺庆一言否定道:“她太年轻了,我不喜欢这样幼稚女子。”
栗氏女郎年方二七,花一般的年龄,带有沉重嫁妆,可是孟顺庆不同意结亲,随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听得听余启水紧锁眉头,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渗股进入栗氏,其他家族,百威集团又看不上,要是自家白手起家建立一支船队,非常地困难。
他很清楚妹夫孟之祥的计划,这样一支船队不仅仅是为了从事贸易,将来还有大用之处。
见舅舅犯难,孟顺庆为他出主意道:“如今时局艰难,栗氏明摆着想攀附我家,要不,看我哪个兄弟没结婚的,把他们送作堆,则栗氏心愿达成,舅父也不用这么为难了。”
余启水摇头道:“不,他们只认你,你其他兄弟不顶用!”
孟顺庆身份尊贵,结的亲顶用,其他兄弟则未必了。
孟顺庆笑道:“既如此,舅父何不与母亲,让那栗氏女郎嫁到四川,作我父亲之妾,岂不是比我更管用!”
他轻松地道:“反正我父亲是‘三多将军’,兵多,钱多和女人多,我多认一个姐姐没有任何问题!”
宋代往往称侧室为“姐姐”,并不是自己的姐姐,而是父亲的侧室。
余启水板起脸道:“明玉(孟顺庆的字),别这么你父亲,你父亲也有他为难之处!”
“哼!“孟顺庆冷笑一声,讥讽道:“只怕他是乐在其中吧!”
从孟顺庆的话能听出了对父亲深深的怨言,可怜的孩子,虽然他一出生就拥有了朝廷赐下的世职,从含着金汤匙长大,但见到父亲的面屈指可数!
想承欢膝下,多听听父亲的教诲是不可能的事,朝廷对于他们父子俩相聚一起,多些时间,都非常紧张。
因为孟顺庆与母亲余十一娘留在京城是当人质的!
两母子相依为命,孟顺庆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知道母亲过得艰难,如果她纯粹在家里作家庭主妇也就罢了,但她还要打理这么大的生意,为丈夫疏通关系,真是难为她了!
孟顺庆极体谅母亲,自不让母亲为他操心,长大后积极地为母亲帮忙。
很多事情都由母亲来做,甚至包括了未来造反大业的准备,全压在母亲肩头,让母亲担惊受怕,孟顺庆感同身受。
比如打点孟之祥的升官,可是与当朝相公去讨价还价!以及家族企业的经营,还有铁血会成员坏了事,母亲得托人把他捞出来,又不能暴露自己!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感觉到事情难办,父亲在四川讨老婆,娶了一个又一个,孟顺庆只想:“这操蛋的父亲!”
在对待女饶态度上,孟顺庆与父亲大相径庭,他夫人赵氏,乃皇家的一个远亲,其先祖是太宗(现在坐位的是太祖子孙),赵氏相貌高于中人,但不是殊色,且两人是朝廷赐婚的包办婚姻。
但婚后两人琴瑟和鸣,夫妻关系很好,已有一子一女。
娶有一妾,乃赵氏的陪嫁,还是赵氏坚持,孟顺庆才娶的,之后再不肯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