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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随从暂时不知。

    安国公眼神变得阴沉,什么事都要他一件件细说?

    贺峻看到他神情变化反应过来,速道:“儿子这就去查。”

    他转身欲走,管家却去而复返,带来了安国公要的消息。

    他们通过驿馆的人打听到,北漠使臣也听到了京都的那些流言,一炷香之前,他们已经让行理馆的人代为转告天子,他们北漠要求更换和亲公主。 wap.?feng?s?huge.★inf?o

    贺峻微愕,这北漠人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安国公站在原地,久没有说话。

    贺峻刚想喊他,他拄着拐杖转身,朝屋里走去。

    贺峻纳闷,“父亲,您……不是说要去宫中?”

    安国公慢慢地往里面走,似是没有听见。

    贺峻看到他不太利索的步伐,只能上前扶着他。

    四周气氛有点压抑,他也不敢一直问他。

    他随着他的脚步走了几步,后者开了口,“不急了。”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苍老,这是他先前说话时不曾有的。

    贺峻却只注意到了他的回答,不急?

    刚才不是说要立即进宫,此事一刻也不能耽搁,现在北漠人都要求换人了,难道不是更应该急,怎么又不急了?

    他小心瞥了一眼安国公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天暗了,书房光线不好,后者满是岁月痕迹的侧脸有点灰暗。

    追问的话到了嘴边,他又不自禁地咽下了喉咙。

    安国公一步一步走着,脚上似乎重了很多。

    他在离自己常坐的那把太师椅前三步远处站立。

    他看着上首的椅子站了一会,忽然出声,“没用了。”

    他的声音很小,有点类似于叹气声,贺峻正出着神,听见了,却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他努力回想了两次,还是没弄清楚他刚才说的什么。

    犹豫着要不要问他,一抬眼,就见到他整个人晃了晃。

    贺峻扶着他的手用力,惊呼,“父亲。”

    安国公晃了那一下,又重新站稳了。

    “您怎么了?”贺峻担忧,“是不是不舒服。”

    他转头吩咐还没走的两人,“去。”

    唤大夫来。

    安国公抬手打断了他。

    贺峻将余下的话吞了回去。

    安国公就着他的手,闭上眼睛,在原地站了一会,精神好了一些。

    他继续拄着拐杖,走到了太师椅边坐下。

    贺峻赶紧接过随从倒的茶递给他。

    安国公没有接,眼眸微垂,遮挡了他眼里的神情。

    他这一生,侍奉过三代君王。

    他们现在的这位陛下,更是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没有人,比他更懂君心。

    没用了。

    他就算走得再快,就算能证明这件事是他人陷害,也没有用了。

    天楚帝知晓郊外和善公主一事后,才过不到半个时辰,又听到北漠太子下午在寒华寺闹出了很大动静一事。

    他正用手撑着头在闭目养神,听了张德素的禀告,太阳穴抽了一下。

    他睁开眼睛,眼神清明而凌厉,重复道:“司空曙?”

    “正是。”

    天楚帝坐直了一些,将手放了下来,平声询问:“他怎么会出现在那?”

    张德素心头一跳,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还未出声,天楚帝追问道:“他一个人去的?”

    “是。”这个张德素能回答,赶紧开口,“秦王殿下,未曾相陪。”

    天楚帝眼尾微不可见地眯了一下,“他出城了,为何无人来报?”

    这……

    天楚帝明白了,似笑非笑,“所以,是朕养了一群废物。”

    那么多人,连一个人都看不住,真得是好啊!

    张德素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息怒。”

    天楚帝看着他,脸上未有明显的怒气,没有责骂他,也没有叫他起身。

    他不出声,张德素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他脖子都开始酸胀,终于听到了上首的声音。

    “他去寒华寺作甚?可有与其他人接触?”

    张德素立即回话,“奴才已经让人去查。”

    这个消息,他们也是从京都城里听到的,具体的细节暂时还来不及调查。

    说这话时,他心又提起了不少,以为天楚帝会有不满,结果,他说完之后,并没有他想的那些情况。

    天楚帝默了一会,问他,“他也是在那寒华寺的后山被发现的?”

    “正是。”

    张德素想与他详细说来,天楚帝先让他起身了。

    张德素连忙谢过,起身详细说起了司空曙的事。

    他说完后,天楚没有说话,似是在沉思。

    那什么北漠太子轻薄妇人的流言,他倒是没放在心上。

    他见过司空曙两次,觉得他不像是会在异国他乡做出这种荒唐事的人。

    “这么巧?”

    和善公主刚在那被发现与人私通,他就出现在那。

    听着他这不轻不重地几个字,张德素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的确是太巧了。

    不过,他自是不会主动在天子面前,去猜测这种事情的。

    天楚帝又安静了下来,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张德素站在一旁,闭口不言,尽职地做着透明人。

    过了良久,天楚帝吩咐,“让柴向过来。”

    张德素应下,立刻去传人。

    出了御书房的大门,他伸手招了个内侍,交代了此事。

    内侍领命,还未走人,前面檐廊上有内侍脚脚步匆忙。

    张德素看见了,心里咯噔一下,千万别又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内侍看到了他,加快了脚步。

    他这临时祈祷没有起到作用。

    小内侍带来的消息比前两个更糟糕。

    和善公主杀人了,杀的还是她自己的姘头。

    现在京都城又多了一出传言,传言说,和善公主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私情,影响她去北漠和亲一事,想和那男子断了。然则,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这样也不是很妥当。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骗了出来,然后将其杀害。但是,她没来得及毁尸灭迹,就被好多人看见了。

    张德素听说和善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杀了自己的姘头,顿时有点头大。

    这一整日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他也想不了更多,立刻转身回了御书房,将此事上报。

    天楚帝刚闭上眼睛,在心中想今日的这些事情,一听张德素开口,眉头皱了一下。

    张德素注意到了,但是嘴里的事还是不得不说。

    天楚帝听他说完,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动,眼睛却是厉了一些。

    御书房骤然变得更加压抑,他不开口,张德素大概也知道他是什么心情了。

    他恭敬垂首而立,安静等着他开口。

    然而,他先等来了通传。

    礼部侍郎求见。

    张德素垂着的眼睛微动了一下。

    这天色都这么晚了,礼部侍郎求见?

    他看向天楚帝,天楚帝也看了眼外面,估计也是在看天色。

    他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上意,代上将人宣了进来。

    礼部侍郎脸色不佳,一进来,小心看了一眼张德素。

    张德素明白过来,这恐怕也是为和善公主一事来的。

    他很轻地对礼部侍郎摇了一下头,示意他,陛下今日心情十分不佳。

    礼部侍郎眼神一暗,提着心行礼。

    张德素猜得没错,礼部侍郎的确也是为和善公主一事来的。

    可他此刻觐见,不仅仅是为了城内突然传开的三件事。

    更主要的,是代为转达北漠使臣强烈要求更换和亲公主一事。

    他说得小心翼翼,心里叫苦不迭,就怕上首的那位突然暴怒。

    出乎他意料的是,等他说完后,天楚帝却很平静。

    他平声询问:“北漠使臣,要求我们换一位公主?”

    礼部侍郎摸不住他的心思,心提的更高了,“是的。”

    “他们想换朕的哪位公主?”

    “北漠使臣没有点名。”

    天楚帝用手撑着头,手指按着太阳穴,“他们太子回到驿馆了?”

    平平常常的声音,礼部侍郎听得心头一紧。

    北漠太子在寒华寺的事情他也已经听说了,可在这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这司空曙出了城。

    天楚帝没有听到他的回话,视线直射过去。

    礼部侍郎醒神,背上冒出了冷汗。

    行礼馆的人来告诉他此事,他们没有见过司空曙。

    他吓得连忙跪倒,“臣失职,请陛下将罪。”

    天楚帝看了他一会,将视线又收了回去,没有问罪此事。

    他揉着太阳穴,声音如常,“这是他们太子的意思?”

    这话和前一个问题有点差别,精神高度紧张的礼部侍郎微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想问的是什么,马上答话,“北漠使臣说,这是他们北漠的意思。”

    他们北漠的意思。

    天楚帝在心里嚼了一下这句话。

    随后,他不轻不重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北漠的意思。”

    礼部侍郎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更轻。

    天楚帝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御书房安静下来,变得落针可闻。

    直到,礼部侍郎跪的腿上有了麻意,天楚帝才再次开腔。

    他体恤地问前者,“杜卿,接待北漠太子这事,是不是很是辛劳?”

    礼部侍郎的心停跳了一下,迅速拜伏在地,“没有。”

    天楚帝居高临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