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目光,直视她的脸,眼中多了一抹嘲笑,“既如此,你又何必总是在我面前如此。”
贺舒窈视线微垂,嘴角仿佛也多了一抹笑意。
她不是来和他说这些的,更没兴趣和他在这里探讨人性,追忆往昔。
她偏过视线,直入主题,“矿山被毁,李檀死了,父亲现如今还能我讨论这些,气定神闲地写着宁静致远,看来是我想多了。”
“你的确想多了。”安国公收回视线,眼神精明睿智,“贺家传承百年有余,经历风雨无数。一座矿山而已,还不足以动摇贺家的根基。” m.linshuge.com
“那李檀。”说起李檀,安国公更是不以为意,“他的死,更和贺家没有关系。”
“是吗?”贺舒窈看着他表现出来的自信,心中冷笑,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摆放在茶几上,“你真是这样想的?”
安国公看了过去,看着那精致的绢绸,眼神起了变化。
贺舒窈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也不多说什么。
安国公快速打开,青筋突出的手轻抖了一下,“这……是哪来的?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想多了。”贺舒窈将视线从他手上挪开,“昨日一早,有人将这样东西以及李檀的亲笔信送到了丞相府。李檀用这样东西向王石换取李家上下的平安。”
今日一早,这样东西又到了她的手上。
安国公眼睛微微眯起,难怪她会回来,“这是严谦手里的那半卷?”
看材质和笔迹,以及笔墨的年头,应该就是那半卷了。
贺舒窈淡声询问:“父亲现在是作何想法?”
安国公抬眼,“这东西怎么会在李檀的手上?”
“那你认为,它现在应该在谁手上?”
安国公听着她的反问,蹙眉沉思起来。
严谦死时,他也派了人前往江南。
虽然他的人没有找到这样东西,但据他所知,王石也没有找到这样东西。
当时他还担心这东西落入了晋王手里,但看晋王从江南回来后的举动,似乎并不像是抓到了王石的把柄。
找寻许久未果后,他猜想是严谦将这样东西藏了起来。
没想到,它竟然是到了李檀手上。
不过,这东西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明面,也就不足为惧了,没道理让王石去找她,让她走出沈府。
安国公又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李檀还留了什么?”
贺舒窈答:“不知。”
这答案出人意料。
贺舒窈知道他的想法,不过,他们是真的不知。
李檀用这件事威胁了王石,让他帮忙照顾家眷,否则这件事的始末就会在街头巷尾流传。
至于他还有没有留什么东西,暂时无人知道。
他将这事告知了谁,王石也没查出来,更不用说找东西了。
安国公听着李檀对王石的威胁,内心对前者生出了些许赞赏。
“不是告知官府,不是告知陛下,而是传遍街头巷尾。”他笑出声来,“是个好主意。”
对付王石这一国之相,众民之口的确比官府有用些。
贺舒窈不说话,安静地坐着。
当然是个好主意,不然怎会让王石派人来找她。
安国公笑过后,问道:“你担心这件事真的被捅出来?”
贺舒窈反问,“你不担心?”
“老夫有什么好担心的。”安国公又笑了起来,面色还有几分和蔼,“这事和贺家又没有关系?”
贺舒窈并不动气,轻轻一下,“是吗?”
话音落下,她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同样的绢绸。
安国公一怔,手快思维一步,将东西拿了过来。
翻开一看,神情变化比刚才要大。
他低声念叨,“不可能。”
这绢绸质量花色底纹和刚才那块是一样的,上面的字迹也是一样的,只有内容不同。
贺舒窈用最普通的语气说出了这一块的来历,“这是昨晚,有人送到罗府的。”
安国公立马将其铺在茶几上,和另外一块拼接。
两块绢绸完整的拼接上。
再读内容,很明显它们合起来就是完整的。
他瞳孔缩紧,再次低声嘀咕,“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只是,左右两块除去上面书写的内容,肉眼看着并无区别。
若后半块是假的,那前半块……也是假的?
安国公又凑近了些,仔细研究。
再看,这前半块好像……就是真的。
“假的?”贺舒窈语气不急不缓,“父亲是不是说得太肯定了些。”
她的视线在他拼起来的绢绸上扫了一眼,又将视线投到了他面容上。
安国公手一僵,意识到自己反应的不妥之处。下一瞬,脸上的情绪都被他收了起来,眼神恢复如初。
贺舒窈眼神也暗藏了审视及犀利,试探问道:“父亲说得这么肯定,难道当年抢走另一半的人和父亲有关?或者说,那另外一半其实……”
她特意停顿了须臾才继续,“就在你手里。你藏着它,好用来威胁我。”
安国公放下手里的东西,和她对视着,气势丝毫不输,“那一半不是在你手里?”
顷刻间,两人周围有火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