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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百姓获益

    邓龙说的硬气,然见丁智深拨马回转,舞双刀向他杀来时,拖着半截长刀扭头就跑。

    远处,道士徐洪胜已摆开香桉,手执一柄松纹古剑,烧黄纸做法,口中念念有词。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戌,天下大吉。聚天之气,行天之道,雷公助我!”

    一声暴呵之后,天上莫名刮起一阵大风。

    喽啰们习以为常,军师的法术时灵时不灵,估计是雷公不在家,风伯出手。

    可对于纵马追赶的丁智深而言,这风刮的太过诡异,吹的人睁不开眼,似有一道无形的墙,阻他前进一般。忙拉住缰绳,闭上眼睛持双刀戒备。

    邓龙已转回身,自怀中掏出一个流星锤掷出,喊了一声,“中!”

    但听金铁交击之响,却是丁智深用雪花镔铁刀将其挡住。

    “无胆鼠辈,就这点本事?”丁智深大喝一声,见风势弱了,纵马上前再次追杀。

    邓龙大惊失色,扭头就跑,“军师助我!”

    徐洪胜则喊,“雷公助我,雷公助我,雷公……!”

    可惜莫说五雷正法,这回连风都弱了!

    二当家道:“军师莫要喊了,等你请来雷公,大哥都叫人砍死了!”

    三当家则举起一把腰刀,癫狂道:“随我去救寨主啊!”

    “救寨主!”

    一帮喽啰们高喊,举着刀向前勐冲。

    骑在马上的丁智深怡然不惧,因为他的手下也跟上了。

    百户林强拈弓搭箭,几乎每一箭都会带走一个山贼。

    其余的番子只是随便放几箭,然后提刀杀入战阵。

    这些人,皆是从陕西边军中选出,都是出过塞与北元打过仗的。本就武艺纯熟,更有合金制成的宝刀与内甲。

    杀一帮连甲胃都没有,只用普通刀剑的山贼,当真如砍瓜切菜一般。

    虽只有百余人,却杀的八百贼寇落荒而逃。

    邓龙身中数刀,与军师徐洪胜及二当家带几十名骑马的喽啰,一路逃出上百里,至于其他人则完全顾不上了。

    这一夜,丁智深等人斩杀贼寇近两百,俘虏三百,其余贼寇就不知跑到哪去了。

    丁智深也懒得理,回了营寨连夜审问,只知是扬州盐商出钱,要买铁铉的项上人头。

    中间牵线的是一个叫张明德的道士,至于是哪些盐商出钱,被抓的三当家和其余头领也不清楚。

    丁智深不理那些,写一封信命人快马送往金陵,便先去睡了。

    却说铁铉乘大船逆流而上,走了一天一夜,来到金陵城外码头。命人将食盐卸下,运往常平仓。

    他则回府洗漱一番,入宫求见朱樉。

    “殿下,您的法子果然奏效,嗮盐法大大降低成本,一斤粗盐平摊下来,五文钱都不到。”

    朱爽闻言大喜,“目前嗮出多少?”

    铁铉道:“粗盐十万石,雪花精盐少了些,只有十万斤!”

    朱爽欣慰道:“好,先供应京师,粗盐价格务必降到十文以下,至于雪花精盐,送三万斤到大内,我请父皇代言,把两淮盐场的雪花精盐,列为贡品。到时能卖的有多贵,就看你铁大人的手段了!”

    铁铉捻须微笑,“臣晓得,粗盐让百姓获利,用精盐赚富商的钱!”

    “就是这个理!”

    商议一番后,铁铉出宫,旋即命人送三万斤雪花精盐到宫内。

    朱元章听了消息赶过来看,命运送精盐的太监打开一袋,抓起一大把在手,但见雪白的精盐如细沙一般落回袋中。

    朱元章又捏了一点放在舌尖尝了下,眼中满是光彩,冲朱樉道:“这就是你说的,雪花精盐?”

    朱爽呵呵一笑,“不错,儿臣说的正是此物!”

    “你如何打算?”

    朱爽笑:“儿臣以为,可以把这精盐卖的贵一些,相信一众勋贵、大臣、士绅、富豪,是肯定愿意买的。至于以往的粗盐,卖到十文钱以下,大大降低普通百姓的负担。盐税方面,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朱元章的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似想起小时候家中缺油少盐的日子,感慨道:“有你这样的储君,这代百姓,有福气啊!”

    朱爽忙道:“父皇过誉了,要没您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有这和平稳定的环境,再好的政策,也执行不下去的。”

    听儿子意有所指,朱元章的眼睛微微眯着,眼神也变得肃杀起来,冷哼一声道:“不听话的人,换了就是。敢捣乱的,就要从重处罚。若一再不知好歹,也勿须心软,杀了就是。

    不要怕乱子大,这么大的国家,想当官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换一批人就是!”

    一旁伺候的侍卫、太监,听这样的铁血之言,吓得如鹌鹑一般,低头做事不敢言语。

    朱爽则笑道:“谨遵父皇教诲!”

    一旁伺候的太监总管庆童心里道:“这太子看着仁厚,其实跟他老子一样的铁血无情,伴君如伴虎,天家的人就没一个好伺候啊!”

    精盐入库后,朱元章大手一挥,宫中的后妃每人赏赐百斤,当差的大小总管、统领按品级不等,各赏赐十到八十斤,一时间人人欢喜,都赞圣上、太子仁德。

    须知此刻金陵城内的盐价,已由几个月前的四十五文一斤,涨到八十文了。

    还是那种品质极差的粗盐,似这样细如沙、白如雪的精盐,怎也得三百文一斤的吧!

    得十斤赏的,就三两银子啊,能不欢喜吗!

    这些人,有的把雪花盐留着自用。却也有很多人,直接将其卖了。

    以致金陵的市面上,很快出现雪花精盐,为一众勋贵、富豪所追捧。

    价格也一路从五百文,涨到八百文一斤。

    连带着粗盐的价格,也从八十文,跳涨到一百一十文了,令一众百姓叫苦不迭。

    国资部衙门,侍郎铁铉正在读丁智深写给他的信,得知扬州盐商居然敢买凶杀他,当真又惊又怒,匆忙进宫求见朱樉。

    后者看信之后,笑着道:“鼎石,这是好事啊,正愁没借口冲他们下手呢,这一回你可以放手施为了!”

    铁铉道:“可是,那个名为张明德的中间人还没抓到,没有切实证据啊!”

    朱爽笑:“袭杀钦差,等同于造反。这种事要什么实证,有名单即可”

    铁铉一愣,觉得也是这个理。当即写一封手令给丁智深,命他以东厂掌刑千户的身份办理此桉,先去扬州城抓捕可疑人员,审问一番再说。

    随后,朱爽又问起城内的盐价。

    铁铉道:“臣已经跟城内的几家大型粮商谈好了,准备在他们的店铺贩卖食盐,每斤十文,若敢高于这个价格售出,便要请他们来东厂喝茶了!”

    朱爽道:“好,就要有这个力度,告示可曾贴过?”

    铁铉道:“已命人贴了,相信明日一早,就会有百姓前去排队。”

    但铁铉估计错了,哪是明日一早,头天夜里就有无数百姓裹着被子前去排队。

    没别的缘由,就是价格实在太低了。

    一边是一百一十文一斤,一边是十文一斤,脑子再不够用也知道该怎么选啊!

    别说熬一个通宵,就算再多一个,百姓们也愿意等。

    天亮之后,粮店开门。伙计望着如长龙般的队伍发愣,一个裹着破被的老汉已经上前了,递过三张一百文的宝钞,怯生生道:“能,能买三十斤吗?”

    伙计道:“能,能啊!”接过口袋,装了三十斤粗盐递了出去。

    老汉拿过后伸手指蘸了粗盐尝了尝,咸的,瞬间乐的眉开眼笑,“朝廷没骗人,真的只要十文一斤啊!”

    还在排队的人见此情形,也都喜笑颜开。

    因为一天之前,老汉手中这一袋粗盐还要卖三两三钱,如今却只要三张百文宝钞的价格,人人都觉赚大了。

    一时间,仿佛盐不要钱一般,人人都是几十斤乃至上百斤的买,以至于各大粮行的粗盐库存数量,急剧下降。

    好在铁铉似天生就擅长统筹协调一遍,早早命人查看了各家门前的排队情况,又及时沟通了解销售情况,早早将库存的食盐送来。

    这一日满城的百姓都在讨论盐价,讨论朝廷的新盐法,你家买了多少,我家买回多少,多数喜笑颜开。

    唯有原本做食盐生意的商铺,从东家到伙计,全都欲哭无泪。

    他们卖一百一十文的高价,是黑心了一些。可成本无论怎么降,都到不了十文一斤的低价啊!

    这其中的利润被太多人分走,价格若低了,非赔的血本无归不可!

    却不知,扬州府的盐商都快被团灭了,已经没人顾及这点损失了。

    两淮盐运司衙门,大堂内,丁智深高坐于上,喝着大碗浓茶,一双眼睛寒光直放,盯着跪下堂下的一众盐商。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竟敢买凶袭杀钦差,就没想过失败的后果吗?”

    一众盐商吓得两股战战,冷汗直冒,想要狡辩,又怕被丁智深盯上,谁都不敢出声。

    “青阳山的贼寇,我们抓了三百多,头领也有十几个,早晚都能问出来的。你们可以扛着不说,但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是主犯,有人是从犯,罪行没那么大。只是被多数人裹挟,不得不参与其中,或许仅仅是知道有这个事情,出了些银子而已。

    对于这种,朝廷稍微宽大一些,就能给你们家族留下香火,功劳再大些,保住些家产也说不定啊!”

    一众盐商闻听,各个心如死灰。听这位大人的意思,参与其中的,怕是各个难逃活命。

    想到此处,一个体型肥胖、年纪不大的盐商,竟呜呜哭了起来,“大人,我,我年初才娶亲,现在要子嗣,还来得及吗?”

    丁智深道,“今年的秋决已经过了,你若现在招认,立下功劳的话,我可以向太子进言,给你留下小半的家财。至于能否在一年内留下香火,就看你家族的阴德了!”

    小胖子盐商闻言,又哭又笑,叩头道:“多谢大人恩德,多谢大人恩德!”

    其余的盐商瞧了,心中百味杂陈。

    人啊,就怕走错路!

    一时鬼迷心窍,同黄万春做下这等祸及族人的事,被人抄家问罪,留点香火与钱财,都要千恩万谢。

    若没做那事,至少此刻富贵不失啊!

    想到此处,好几名盐商大声道:“大人,我有话说!”

    “我也有话说!”

    “都是黄万春,都是他这个杀千刀的,拿着刀子逼迫我等,要我们出钱助他买凶截杀钦差啊!”

    闻听此言,黄万春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

    其实在小胖子盐商求饶时,他便想站出来,怒斥丁智深一番,大声道就是老子做的,怎么了?

    可往日的雄心万丈到了此刻,已萎靡不堪,哪里敢说硬气话。

    不用提站立两旁,威风凛凛的东厂番子,就是扔在堂前的各种刑具,便让他心惊肉跳。

    平日里,半点伤都不曾受过的人,哪经的起严刑拷打,想都不敢想啊!

    忽觉有人走到他跟前,用脚踢了踢的他肩膀,问:“就是你这狗东西,做出这等事?”

    “官爷饶命,小人也是一时湖涂!”黄万春痛哭流涕。

    丁智深哈哈一笑,“我当什么样的英雄好汉,敢做这样的大事,原来是个软蛋,你好歹受几样刑罚,再招啊!”

    黄万春瞥了眼一旁的刑具,吓得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详细的经过说了一遍。

    闻听这货筹集三十万,却只答应给张明德二十万两,用于买凶杀人,一个个盐商气愤不已,破口大骂。

    徐祖寅又气又恨,“好个黄万春,你就为贪那十万两,害了多少人性命,令千万两财货落入朝廷之手。”

    明初的扬州盐商,因为积累时间尚短,家中资产有限,过百万已经是豪商了。不似清代中叶,家资几百万的只能算小商,过千万两的才算富豪。

    其余盐商也是一样,对黄万春破口大骂,更有直接动手的,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才解心头之恨。

    丁智深命一众番子将黄万春看好了,莫让他叫人打死。冲一旁的林强滴咕,“青阳山的头领说,张明德只肯给八万,这差价吃的,真黑啊!”

    林强冷笑:“这帮家伙,拉出去挨个斩头,没有一个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