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她太嫩了,梁小冉恨不得痛扇自己耳光,论心机,她算不过林墨, 更何况,她是江城心尖上的人!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
客房外,梁小冉强迫自己冷静,“但清者自清,她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
她的解释,江城根本没有在听,家庭医生走出门时,无奈叹气,“抱歉,江先生,孩子长时间缺氧导致脑细胞坏死,将来很可能……会造成智力发育障碍。”
智力发育障碍?
通俗地说,也就是脑.瘫?!
不……
不!!
梁小冉腿一软,蹲坐在地,攥着家庭医生的裤脚卑微祈求,“拜托你,再看一看吧,一定是误诊了,她才不足月啊!”
看她可怜的样子,江城心烦气躁, “演够了没有!”
“江城,我说的句句属实,要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她竖起手指天,家庭医生得以脱身,出于安慰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世上存在医学奇迹的说法。”
奇迹?
渺茫地像是天方夜谭。
“送福利院。”
江城冷脸,江家不需要这种废物。
“不要!”
梁小冉急了,“她有父母,为什么要变成孤儿!”
“你也配做母亲?”江城冷哼,“故意伤人,没有把你移交警.局,是我对你唯一的仁慈!”
说到底,她的话,江城是一个字也不信。
“孩子,是我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你不养,我养!”
梁小冉吼出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直视着江城,迎着他的冷漠,心如死灰,“离婚协议,我现在就签!”
话音落下,她毅然决然地走进客房里,抱着缓过气的孩子。
她骨碌碌的眼显得呆滞,皮肤白里透红,身体犹如易碎的水晶,需要小心翼翼地呵护。
梁小冉满目慈爱地从江城面前走过,他眼里浮出一分错愕,甚至怀疑自己的判断。
如果真是她做的,没必要抚养个傻孩子。
看她弱柳扶风的背影,却步伐平稳,江城迟疑地问道,“真不是你做的?”
他都不知道这一句话从哪里冒出来的,在他心里林墨心善如水,又怎么会是凶手?
梁小冉脚步顿了顿,只觉得这话分外可笑,她嘴角苦涩蔓延开来,“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江先生会怜悯我,会疼惜这个孩子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他眼里只看得到林墨。
梁小冉走了,当晚离开了冷萃庭。
夜已深,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白兰地入喉,眼神愈发的迷离。
筹谋了一整年,孩子有了,梁小冉功成身退,林墨如愿回到了他身边,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为什么……心里反而像压了一块巨石般,无法释怀。
或许,是孩子的遭遇,带来的阴霾吧。
又是一杯白兰地,那酒瓶子空了一大半。
“阿城。”
林墨穿着蕾丝吊带凑近他身边时,他已经醉意熏熏。
他掀起眼皮子,看着眼前的人,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不用煮夜宵,不饿。”
林墨一怔,“阿城,我不会做饭。”
男人靠着沙发仰着头,露出喉结,罔若未闻般,嘟哝呓语,“小冉,我没醉……”
林墨脸色由白转青,他和梁小冉不是逢场作戏吗?
为了她,江城抢走梁小冉的孩子,和梁小冉离了婚,怎么会在酒醉后念叨梁小冉的名字?
江城做了个梦,梦到他应酬后归家,梁小冉就坐在家门口等着他,不管多晚,有时候煮元宵,有时候做豆腐脑……
再次睁开眼,他才清醒地意识到,冷萃庭再也不会有梁小冉的存在。
“醒啦?”
款款入室的林墨捧着咖啡,温软地犹如贤妻良母,“你啊,睡着了一直唤着小冉的名字,要是觉得亏欠的话,我们可以多给她一些赔偿。”
有吗?
江城僵住。
两秒后,他接过咖啡杯,顺势牵起了林墨的手,“欠得最多的是你,别忘了,我的命,是你给的,我会尽快实现当初的承诺,娶你。”
梁小冉灰头土脸地回到家,就要着手给母亲置办后事。
瑞泽市细雨如针,她身穿黑色孝服,捧着骨灰盒,身后是梁小玉擎着一把黑色的伞,两姐妹一步步走向灵堂,将骨灰放在中央。
致谢来往的宾客,吊唁之后,两姐妹一左一右地坐在灵堂两侧,梁小玉打量了梁小冉好几次,清楚地看出她的郁郁寡欢。
“姐,你后悔吗?”她问。
“后悔?”梁小冉心不在焉地咂摸着这两个字。
“后悔当初救了他。”
梁小玉愤愤不平,情绪都写在脸上,“ 要不是你,他早就在海里喂了鲨鱼!”
是啊,初见时,梁小冉奋不顾身扑进大海,将人事不省的江城捞起来。
但凡那时候,一个大浪就能将她淹没,两人都得葬身鱼腹。
“不知道。”
梁小冉掰着手指头,自嘲笑了笑,“要怪就怪我自己,也不想想,我们这种平凡的家庭,哪有福气攀上江家的高枝。”
母亲去世,她拿什么去责怪江城呢?
如果不是他砸钱给母亲续命,她老人家早不在了。
只是她那可怜的孩子……
想到林墨狠心的那一幕,梁小冉猝然站起,她一定要让林墨付出代价,为她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大抵是青天开眼,冷萃庭的佣人打来了电话,“太太,我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我手中有一份家里过道的监控录像。”
梁小冉双眼霎时明亮,对她来说,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佣人张晴与她一样家境普通,那时她正怀上孕,身边缺个人照应,江城便下发了招聘广告。
本来要正式入职的人,不是张晴,可她聪明伶俐,与自己聊的来。外加上家境和遭遇差不多,江城向来不管这些事,梁小冉与管家诉说了要求后,张晴便留了下来。
整整一个孕期,二人之间无话不谈。
梁小冉信得过她。
咖啡馆里,张晴捂得严严实实,犹如做贼,放下U盘在桌面,压低声音道,“前几个月家里丢了东西,这是我为了抓出小偷私自安装的,不敢交给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