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的时间,赵向秋将马大娘她们的货送到。
自从做了这种“地下”生意,她每次都小心翼翼,牢记赵母说的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忠告。
送货上门的服务,风险很大,不留神就会被人‘关门抓人’,劫财劫......劫色倒不至于,自己一个‘糟老头子’的形象,谁看的上?
但是被逮进去了,就一切成空了......
为了自由,为了家人,小心点,多跑几趟腿,还是值得的。
她给马大娘的货不是直接送上门,而是先扮成一个老太太去大娘家附近转转,确定没有异常后,再换成卖货大爷的样子把大娘们约出来,到一个僻静的无人住的破院子里交易。
大娘们起初不愿意,让赵向秋送货上门。
赵向秋直接说货太多了,自己身子骨不好,拿不动,要是让朋友一起来,都是生人,到大娘家也不合适。
大娘们才勉强答应,各自拎个篮子跟她走。
双方到达交易地点,将货物清点完,这是赵向秋踩点确认安全后放进来的,还临时在院子的破门上了一把锁。
这处破院子离马大娘家不远,她们等下带货回去也方便。
加马大娘在一起的5位大娘,见货物的品相和上次一样,满意的笑了笑。
这次几位大娘没给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米按照3毛5,面粉5毛,面条7毛,红糖红枣8毛,鸡蛋6分一个,油1块7一斤结算。
一共190块5毛。
赵向秋给每家多送了2个鸡蛋,5位大娘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爽快的付钱。
交易完成,赵向秋先行离开,几位大娘派一个代表回家叫人来扛货......
赵向秋出了院子后,打算再找个无人的地方补货出来,发现后面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
她猛然一个回头,那人吓了一跳,随之反应过来,快步上前,热情的打招呼:“大爷好,我叫罗小海,想找您聊聊,您方便不?”
赵向秋狐疑看着面前这个20出头的小伙子,面相普通,身材消瘦,要是打起来,应该能一招放倒。
既然对方不构成威胁,聊一聊也行。
两人走到墙边,这里地处巷子的中间,若是有人过来,随时能发现。
罗小海抓抓脸,有点羞涩的低头,怯怯的问:“大爷,我能找您拿货卖吗?”
赵向秋:???
又一个送上门的?
“你从哪听说我有货的?”
罗小海不好意思的说:“这几天黑市里出了一批好货,道上的都知道了,都在查货源,我们几个缺货的兄弟也想找到货源,这样日子就不用愁了。
我们几人分开查找,我负责附近的这片区,刚刚见几个大娘拎着篮子和您进那个破院子。我好奇,就在不远处瞅着。
您出来后,她们就回去叫人搬货了,然后在那大声讨论得了好东西。我路过时正好听见,猜想这些货肯定是您卖给她们的,就跟着您了......”
赵向秋听完心中猛然一惊,暴露了?
她神色一凛,将罗小海推到墙上,用手掐着他的脖子,眼神阴沉的看着他:“你都知道些什么?全部说出来,不然我让你今天出不来这个巷子!”
罗小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他疯狂的摇头,示意赵向秋松手。m.166xs.cc
赵向秋仍然捏着他的脖子,只将手松开了一点,便于他说话。
罗小海艰难的吞咽下口水,害怕的说:“大爷,我知道的刚刚不是都告诉您了吗?
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找您拿点货,您要是不方便就算了,何必要我的小命呢?
我和几个兄弟都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出来跑黑市的,没想过要和谁抢地盘之类的,就想混口饭吃......”
赵向秋皱眉,凝神思索,辨别罗小海话的真假。
放货的院子,自己带马大娘她们去时,门锁并没有损坏,那这个罗小海应该不知道自己凭空变物的事。
估计真如他说的那样,是被自己一群人吸引了,然后几位大娘的嘚瑟声暴露了交易的事。
赵向秋松开了手,往后退一步,沉着脸问:“现在道上有哪些人在查货源的?除了道上的人在查,稽查那边有没有查?”
罗小海低头,将自己缩成一团,局促的说:“公社的黑市就这么大,之前一直被瘸三爷拐四爷他们把持,其他人都是零星的做点小生意。
但之前的公社书记太心黑了,经常派各路人马清查黑市,抓到的人或是收到的货,全部没收不说,还要大笔的罚款。
黑市的兄弟们都在他手上吃过亏,相当于变相给他卖力了。大家觉得不划算,又加上街上的小年轻太多,容易出事,慢慢的就退出了黑市。
直到前段时间,他犯事被抓,听说罪名还挺大的,这辈子算是出不来了,官位也被撸了。
新来的这位书记,虽不知路数,但目前为止都没有关注黑市这块,年底采买的人也多,大家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只是货难找,场子铺的不大,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
这几天您放了一些货出来,被买货的人炫耀出去,道上的人得知后,查看了货色,都是上品,价格肯定不愁,就动了心思,想找到货源。
只要有了货源,就能独霸市场,想发财的人都行动起来了。
至于稽查那边,应该没人查,原公社书记被抓后,公社管理处那边就消停了,最近也没见他们出动。”
赵向秋冷笑一声:“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罗小海讪讪一笑:“我虽没权势没背景,但我从小在公社这边长大,为了糊口,又在黑市混了2年,想保命自然就得把各路消息打探清楚,不然惹到不该惹的人,不是自找死路吗?”
赵向秋好奇的问:“你年纪轻轻的为何混黑市?为何不好好上工?”
罗小海努努嘴,气闷的说:“我爹以前是砖厂的工人,我们全家的户口跟着到了公社这边。因为爹有工作,家里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但他后来受伤了,腿被砖头压坏,厂里赔了点钱就不要他了,也不同意我们去顶工。
我们又不像农村那样有地可以种,其他厂子也不招我们。
家里还有2个弟弟妹妹要养,我娘偶尔出去做点临工也不顶事,我一个朋友见我可怜,就带我出来跑黑市了,多少能糊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