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的人,交给南宫峤来应付,沈云清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看着南宫峤打着官腔说着官话。
南宫峤之前一直负责容城,且不曾在宁州停留过,何康主要接触的都是那些押运军粮的人。
所以这二人虽然都知道彼此的名字,却是从没有正式见过面,加上沈云清谎报了南宫峤的名字,擅自将他改为沈云峤,何康虽然对南宫峤的身份表示怀疑,也没往失踪的南宫峤身上想。
南宫峤拱手道:“何大人过奖了,我们兄妹二人也受何大人的恩,领了粮食,何大人的善举,福泽百姓,我们这点小忙,不值得什么。”
何康:“峤公子客气了,客气了,来来来,先坐,我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
一旁的何彩琴引着南宫峤坐在何康右手边,又带着沈云清坐到对面去。
沈云清以为这是大富人家的规矩,男女不同位置呢,谁知道,何彩琴安排她坐好之后,并没有跟着她坐在一起,而是款步走到南宫峤旁边,慢慢坐下。
沈云清:“……”
心中突然不舒服!
就有种莫名被孤立的感觉,而且看着何彩琴和南宫峤坐在一起,好像还挺般配的,心里的不舒服就更加明显了。
这一顿饭吃得沈云清如鲠在喉,满桌的珍馐佳肴都不如在山道上的野菜香。
而对面的南宫峤不知为何,和何康喝酒聊了许久,竟也没察觉对面沈云清的异常。
饭毕,是点心时间。
何康几杯酒下肚,有些微醉,一手拍在南宫峤的肩膀上:“峤公子的见识学识堪比三元,我很欣赏你,不如你们就留在宁州吧,我将我女儿彩琴许配给你。”
南宫峤一口老酒差点喷在对方脸上,生生给让他憋回去了,慌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朝何康摊手,顺势将何康搭在他肩上的手给整下去了。
“何大人太抬爱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农户出身的小子,上不得台面,配不上何大人的千金。”
何康还以为南宫峤这是假意推脱,反手又摁住南宫峤的肩膀,“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再说小女也特别中意你,你留在我府上,你的娘亲和妹妹,都能得到照顾,省得跑大老远的去京城。”
这一次何康手上用了些力道,南宫峤轻易挥不掉他的手,有些嫌弃地看了眼何康刚吃完猪肘子的手。
这身白衣服可是沈云清特意给他做的,这油印子估计难洗掉吧?
按着他以前的性子,说不定一脚就将何康踹在地上了,可是这里除了他和沈云清,还有沈云清的家人,他不得不顾虑其他人而忍住了。
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对面的沈云清。
沈云清可能刚刚没怎么吃饭,这会一个劲的吃着点心,听到何康要将何彩琴许配给南宫峤的时候,突然就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谁让他刚刚跟何康聊地特别投缘么,如果他最后不堪威逼利诱答应了这门亲事,那就算沈云清看走了眼。
南宫峤寻求帮助没找到,眼尾瞄见一旁何彩琴热烈的目光,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稍稍坐正身子,气势一下就上来了,连对面的何康都有点愣神,他说:“何大人的好意我领了,只不过我已有一门亲事,未婚妻是我的心上人,这门亲事两家父母都同意的,你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违抗不得,我此次前去京城,就是要与她完婚。”
“哦?原来是这样!”何康有些为难,“那这倒是我弄错了,棒打鸳鸯的事我做不出,既如此,此事就此作罢,来来来,喝茶!”
没想到搬出未婚妻的借口,何康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他,南宫峤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何彩琴被拒绝了,居然也没有半分难过,还跟南宫峤对喝了一杯。
只有对面的沈云清听说南宫峤在京城有未婚妻之后,完全没有吃点心的心思了,原本甜腻腻的点心,这会吃着嘴里一点苦味。
这算什么?借着醉酒说喜欢自己的时候,难道都是假的?
那一次吵架之后的亲吻,只不过是一个世家公子的惯用伎俩?
果然富家公子哥的手段数不胜数,不要轻易被骗。
她索性丢了手中的点心,借口不舒服提前告退了,早有家丁在前方带路。
何彩琴巴不得峤公子的妹妹早点走,他有没有未婚妻她一点也不关心,不都是还没成亲么?只要没成亲她就有机会!
沈云清回到房间的时候,云娇已经醒了,三人正吃着晚饭。
桌上的菜几乎被吃空了,还剩一点豆子散在盘子里,稀稀朗朗的,无比孤单。
云娇打了一个饱嗝,朝沈云清走来:“姐姐,姐夫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一听“姐夫”这个词,沈云清蹙眉,冲云娇语气有些冲的说:“他不是你姐夫,以后不要这么叫!”
沈云清什么时候用这样的语气对云娇说过话?这话一出,云娇眼露恐惧,站在原地搓着手,眼神往地上乱瞟,一声不吭。
她心里在想,是不是姐姐又回到从前了?又不喜欢她了?
沈云清见状,自知自己有点过分,走过去蹲下身将云娇搂在怀里,低声道歉:“云娇,对不起,姐姐不该冲你发火,但是你以后不要这么叫好吗?人家有妻子,被他的妻子听到了要生气的。”
餐桌旁的林氏和杨秀听后,都愣住了。
将军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
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再说将军看云清的眼神,瞒不住她们两个过来人。
杨秀先开口问:“云清,你听谁说的?会不会听错了?”
沈云清抱着云娇坐到桌旁,有些蔫气:“他自己说的,我就坐在对面,怎么会听错呢?”
林氏放下手中的筷子:“他主动跟你提起的未婚妻?”
沈云清摇摇头:“郡守大人要给他指婚,他推脱不过,这才说出有未婚妻的事。”
林氏帮她分析:“会不会是拒绝郡守大人指婚的借口?”
沈云清此刻心情低落,哪还有心思去分析南宫峤话里的真伪,她耷拉着脑袋,抱着云娇,将头埋在云娇的肩膀上,一声不吭。
一旁的林氏摸了摸沈云清的头,劝道:“你既然心中有疑问,就该自己去问清楚,在这里胡想瞎想是没有结果的,在开口问他之前,你先弄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