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内务府官吏们一听,脸都吓绿了。
“完了完了完了!还是来了!”丁虚着急得说道:“你们都给我站直了,脚都别哆嗦!一会儿谁也都别多嘴,万事我来应付!你们只要记住了三件事就行!这三件事只有六个字!低头!点头!磕头!记住了吗?”
众官吏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正此时,刘永铭拿着圣旨盒,黑着脸从正堂大门口走了过来。
刘永铭此时沉着心情,一步步地走到那正堂大位边上来。
丁虚移开一步,将大位椅子让了出来。
而后他弱弱得说道:“六爷,您如何来了?”
刘永铭看了看丁虚,又看了看底下站着的那一众主事官吏,反问道:“今日不是初一休沐么?如何还有这么多人在衙门里?”
丁虚不好直接回答,只得说道:“最近他们都有些懈怠,没好好地办事,所以把他们都找来训一训。六爷您坐,您坐。”
刘永铭心情很是不好,也不谦让,一屁股便坐了下来。
刘永铭一坐,丁虚便看出了一丝异样来。
在平日里刘永铭总是对丁虚相敬友宾,一口一个舅表叔。
而且他也不会直接坐大位,而是歉然一下把大位椅子让给丁虚,他自己则移一条椅子坐在边上。
毕竟丁虚才是内务府总管。
但现在刘永铭却是直接坐了下来,这使得丁虚越发地感觉不好,后脊梁都有些发颤了。
刘永铭说道:“爷我今日心情不好,你们都别招惹我,别让我发火!”
刘永铭话一说完,底下那一排官吏便装头垂得更低了。
“是是是!”丁虚连忙附和着。
刘永铭将那圣旨盒放在案面之上,而后言道:“父皇那里让我带了一份圣旨过来。我没心情去给你们宣读,一会儿你们自己去念去看,记得向着宫里的方向磕几个头就是了。省得麻烦。”
刘永铭看了看不说话的众人,问道:“你们谁管着皇子里所那边的事务?”
没等队列里的人回答,丁虚马上说道:“六爷您有事吩咐属下就是了,一个郎中或是主事怕是办不好您的事情,若是还要别的有司帮忙,我这里也好协调。”
丁虚是担心刘永铭突然问罪,那些吏官要是说话一两句话而像外面具人偶一样就不好。
所以他便主动地把事情揽下来,至少刘永铭对自己还是客气的,不会动什么手。
这样他也算是救了这些吏员一命,算是在内务府里又买下了人情。
刘永铭言道:“爷我之前的皇子里所还没人住进去吧?”
“没有。没您发话,您原来住的地方我都没敢让人进去。叶主簿说您虽然住进了秦王府里,但王府那边其实还有许多地方没修缮完。许多新买来的物什也都堆在王府杂间里,也没全布置进去。您之前的皇子里所的东西若是这时候都拉到秦王府去,怕是会弄得更乱,所以干脆就把原来的东西先留在那边了。不过六爷您放心,没人敢动。”
刘永铭言道:“重要的东西爷我也都拿回来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实木家具、珍玩摆件什么的,那些东西就别搬了,就留在里头吧。你们明日派几个人过去打扫打扫、收拾收拾。若是看到有书籍之类的,别给我扔了,都收在一起拉到我王府里来,那东西我还要。”
丁虚问道:“那些珍玩摆件您还留在那里做甚?不是属下不尽心,只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是秦王府修缮好了,还请……”
刘永铭摆手说道:“一会儿你看了圣旨就知道了,爷我不想再提此事。”
“是是是!”丁虚回应了几声,向着案子上面的圣旨盒瞟了几眼。
刘永铭心情十分不好,他叹了一声说道:“明日你去一趟宗人府,催着他们把圣旨上面的事情给办了。至于圣旨里父皇让你们筹备的那些东西,你们两天之内把东西筹备好即是了。”
刘永铭如何也打不起劲来,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又道:“你们接着说事吧。也别太晚了,该回家休息的回家休息,该多陪陪妻儿老小的就陪着妻儿老小,该去寺庙上香的就去寺庙上香。平日里做事勤快一些,做事周全一些。也且记得,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刘永铭的意思是多关心关心身边人,平时多做几件好事,别做那些恶事。
刘永铭心中很是感慨,他怕别人听不懂,于是又便多说了几句。
他接着说道:“你们平时也多积些阴德,把往日的罪业给消了,业消则缘聚,会有福报的。德行太浅,又似本王这般做了许多恶事,缘必散之。即使有缘亦会无份。别弄得最后有情人不能眷属,相峙哭泣,妻室都跟别人跑了。”
刘永铭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便要离开。
那丁虚连忙说道:“六爷,那个……”
“什么?”
“匕首……”
“哦,你说那件事情呀。该查查、该办办。最好我们自己内务府里能处置的便处置了,别让外人说闲话。到时候再说吧!爷我没心情与你们闲聊了。还有他事呢。”
“六爷,属下送送您。”
“免了吧。”
刘永铭说着摆了摆手,便幽幽地走出了内务府大堂。
丁虚见得刘永铭离开,那两腿一软,又坐回了刚刚的大位之上。
众吏官此时才敢抬起头来。
丁虚擦了擦额头上的冒出来的冷汗,对那些吏员说道:“刚刚六爷的话你们都听清了么?”
“听清了!”众吏员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句。
丁虚说道:“六爷的意思很明白了,我们自己这里能处置的就处置,别给他惹麻烦。六爷让你们回家多陪陪妻儿老小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过一天少一天呀!知道让你们去上香是什么意思吗?是让你们自求多福!什么叫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呀?知道吗?”
众官吏听得丁虚的解释,觉得刘永铭的话里可能还有别的深意,他们连连摇起了头来。
丁虚说道:“就是让你们知道点什么就说点什么,别藏着掖着,别犯侥幸之心,这要让六爷知道你们有情不报,就没我们好果子吃!什么叫有情人不能眷属,什么叫妻室跟别人跑了呀?什么叫相峙哭泣呀?管粮仓那一位的妻女可还在青楼里接着客呢!六爷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呀!这事要是不查个明白,最后……实在不行那也只好……”
“只好什么?”众人心里寻思着,抬着看着丁虚的意见。
丁虚接着说道:“若是真查不出来,那就只能抓阄了,从我们这里面弄一个人出来,自己去把罪认了,就说是用来割绳子的匕首忘了拿出来,漏在车里了。我找找六爷,让六爷去皇上那里去说个情。顶多就是刺配,遇上大赦也许还能回来。”
众人听得你看我我看你,那牙齿上下打颤。
他们一来是怕刘永铭为这事发火,真把谁再给活埋了,把自己的家室又给扔青楼去接客。
二来他们是真恨那个把匕首藏进车子里的人,恨得是牙痒痒。
他们暗暗都发誓,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
刘永铭从内务府里出来,坐上马车要往秦王府而回。
因为王府里还有一个赵伯伊在等着自己呢。ωω
刘永铭此时的心情十分低落,心中烦恼非常。
但马车在快到秦王府里却缓缓得停了下来。
听得车厢前“驾驶室”的步青云说道:“六爷。王府大门那里好像出了些事,您别出来,我去打探一下。”
“出事?还能出什么事?爷我今日出的事情还不够大么?”
刘永铭的心情与语气都十分不好,他生气地接着说道:“难不成爷我的运气能再差一些?难不成还有人会到我秦王府来打家劫舍?还能有谁把我王府给围了么?”
步青云弱弱得说道:“好像……看样子……是这么回事,但又不像是这么一回事。”
“啥?”
刘永铭疑了一声,连忙掀开车厢前面的大帘,从步青云的侧身边看了过去。
只见得秦王府外乌泱泱地围了一大群的人,足有大几百号。
那些人个个精壮,像是专门练过肌肉的,绝不是那种市井小民可比。
这就是步青云说的“像是这么一回事”。
之所以步青云又说不像这么一回事,是因为这大几百号人全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句话也没吭声。
刘永铭坐在车里过来的时候在车厢之内就没听到什么动静,因为这些人安静地诡异。
但刘永铭此时却不管那一些,他身上的气不打一处来,就想着找谁打一仗。
步青云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刘永铭噌得一下,就从车厢后面下了马车。
步青云连忙弃了车子不要,也赶着下去,护在了刘永铭的身边。
“六爷,还是我去看看情况吧!这么多人,万一……”
“没有万一,爷我今日心情不爽,正想杀个人解解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