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哈哈笑道:“他这么做也没错呀!”
“我没说他有什么错呀!我就是看他不爽,不让他进!一个管家,如此豪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曹相爷本人呢!”
刘永铭哈哈笑了几声,说道:“对!你做得对!这种人就不能惯着,该赶就赶。”
刘永铭向师仲道招了招手,示意有其它话要说。
师仲道疑惑地又走近了一步,刘永铭轻声吩咐道:“下午衙门放衙以后,大理寺少卿余讽要是来了,你告诉他我去了金城坊圣王庙。算了,我估计他不会来问你,你把这个地址告诉玥儿吧,记得放他进去跟玥儿说话,别拦着他!”
“圣王庙?长安城里有这个地方?”
刘永铭笑道:“有是有,就是不好找,而且还破旧,他若是找不着也不能怪我。可以再跟他说,圣王庙现在改成粥厂了!”
“粥厂?你一个王爷去粥厂做甚?”
刘永铭笑道:“还不是为了你么!你总不想王府里就你一个府卫吧?我去粥厂看看能不能收到点流民什么的。别说兵源不行的话,韩信被刘邦抽调走精锐,只剩下老弱病残,一样灭了代国!”
师仲道有些为难,但他却不想在刘永铭面前认输。
他说道:“只要粮饷够,我会练出来的!不过……谁是玥儿?”
师仲道第一天来,自然不认得人。
刘永铭笑道:“是我的贴身侍女,她现在就相当于王府总管,秦王府的一切杂务现在都是经她的手,包括将来你们所有府卫的饮食!你也别叫她玥儿,得管他叫玥姑娘,好生伺候着。王府里你谁都可以喷几句嘴,千万别去招惹她,我都惹不起!得罪了她,以后她给你们吃猪食可别说我克扣伙食什么的!”
师仲道惊道:“这么厉害?”
刘永铭呵呵笑了几声:“行了,不跟你扯别的了!”
刘永铭小声说完,冲着步青云方向叫道:“步青云,去粥厂!”
“是!”步青云应了一声之后又叫了一声“驾”,马车便向前轻轻驶云。
师仲道回到王府门前,看着被堵在门口的杜家管家,笑道:“怎么?我刚刚不在,你如何不闯进去?”
管家气道:“我杜家自有家教,不似你这般没有礼数,我自不会贸然进去!得你在我前面引路我才能走!”
“我成你引路的了?”
管家不屑地说:“你守着这几扇门自然是干这活的!”
师仲道哈哈笑道:“有你这句话,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秦王了!别说他不在了,他就算在,我也不会放你进去!我还告诉你,我谁都可以放进去,就你不行!”
那管家气道:“若是耽误了秦王的大事,你吃罪得起么你!”
师仲道得意地说:“我就不怕!别说是挡着你了,我当街杀人都不带问罪的!你也别等了,他的产业多是青楼,爱在哪家青楼过夜就到哪家青楼过夜,爱抱哪个女人睡就抱哪个女人睡,谁知道他今晚回不回来呀!”
管家连忙又问道:“秦王若是不在王府,他去哪了?”
“你管天管地,还管秦王去哪了?别说是你了,听说当今皇上都管不住他!”
“那他那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管家有些急了。
师仲道哈哈笑道:“已经回来了,但又走了!”
“阿?”管家一听,气道:“你懵谁呢!我一直就在门口等着!也不见秦王进府!”
师仲道乐着说:“刚刚那辆马车里坐着的就是!他还吩咐了!若是你不肯走,就打到你走!要是打残了你,就抬着你往外面大街上一扔了事。”
杜家管家一听,连忙转身就跑。
他不是怕师仲道打他,而是去追刘永铭的马车。
但那马车早已走远了,那杜家的管家哪里能追得上!
…………………………
徐小义所办的粥厂在金城坊,位于西市以北。
西汉时这里曾是博望苑,卫子夫及戾太子刘据的墓都在这一带。
不仅如此,金城坊的寺庙、道观也是极其的多,什么开善尼寺、乐善尼寺、瑞圣寺、会昌寺等等。
寺庙多,是因为这里并不是商业区。
且因为寺院经常施舍放粥,所以这里聚集了一大批年前受了寒灾无家可归的民众。
徐小义的粥厂就在其中。
说是粥厂,其实就是一座破庙。
破庙十分简陋,就只有一栋殿室,殿室外面就是小院,四周是用土墙围上的。
因无人打理,土墙早就开裂,甚至还塌了几块。
小院正中间放着的是一座石制的炉鼎。
这座炉鼎原本是用来插香的,但现在它变成了“水缸”用于盛水,煮粥可是很费水的。
破庙正殿破旧的两扇大门已经少了一扇,站在外头就能看到里面泥塑的神像。
神像一共有三尊,放置在大约一米五的高台之上,高台是用砖砌起来的,十分牢固。
那三尊神像被破旧的黄布包裹着,腰间各系着一条红绳带。
他们虽然是人形,也是坐姿,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若不是殿外面的匾额上写着“圣王宫”三个字,别人还以为里面供奉的是雷公。
所谓圣王,即是平天大圣、齐天大圣、通天大圣三位圣王。
齐天大圣即是后世人熟知的孙悟空。
在齐天大圣神尊像之前放着一个小鼎,小鼎插着几十根已经烧完了的香。
没有人再来给圣王们上香,一是因为这座庙早就荒废了,二来是徐小义不让一般生人再进到殿室里来。
因为殿室早被当成了仓库,放着用麻袋装好的一袋袋粮食!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大锅里还剩着半锅的黄色小米粥,锅下面的火苗还烧着,但不是很旺。
刘永铭坐在锅边,烤着火,想着事。
徐小义站在边上,说道:“六爷,天晚了,该收了。”
刘永铭呵呵笑道:“再等等吧。”
徐小义说:“无家之民也是有所廉耻的,不会在夜里出来要饭而打搅别人,现在已不会有人来了。”
刘永铭笑道:“爷我等人呢,你把该忙的忙了。”
刘永铭说话间,外面有一人探头探脑得走了进来。
“来了!”刘永铭说了一声,徐小义看了一眼进来的人,便自觉得走开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新任的大理寺少卿余讽。
那余讽走到刘永铭身边,说道:“六爷还真在这里呀?”
“你怎么找来的?”刘永铭是明知故问。
余讽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与宫一德是朋友,他女儿宫玥璃我自也是认得。宫玥璃在您的王府里住里,我找她一问,便知晓了。六爷,我……”
一德是宫千树的字,正所谓千树一德,君子见其本德,则思善建不拔。
这是一种贤德。
还有孔子也曾说:“善为吏者树德”。
所以宫千树的名字原本就是他的长辈希望他做一个贤官能吏,宫千树也是照着他名字的本意来为人处事的。
刘永铭冲着余讽笑道:“坐下聊吧。”
刘永铭话刚一说完,外面又走来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安知府山隹高。
山隹高一进来,连忙向着余讽拱手道:“余少卿也在呢!”
山隹高虽然只是知府,但却是有资格上朝的知府。
而余讽是大理寺少卿,自然也是要上朝的,山隹高认得余讽并不意外。
余讽刚要坐下,见得山隹高连忙站了起来:“山知府!您怎么也来了?”
山隹高笑道:“不瞒余少卿,是您带着我来的。”
余讽愣了一下,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刘永铭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两是为了那件事情来的吧?”
山隹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才走到刘永铭的身边。
余、山二人一左一右各自站着,这让刘永铭很不舒服。
“坐下吧,抬头看你们挺累的。”
刘永铭座位左右两边正好还有两块石头,好似是提前为他们二人准备的一样。
余、山二人对视了一眼,只得各自坐了下来。
那余讽坐在石头上,鼻子里闻着黄米的香味,只觉得一阵尴尬。
他没话找话地说:“六爷如何会在这里?”
刘永铭笑道:“还能为什么,不敢回王府呗。杜家人在我王府门口守着,等着我回去呢。”
余讽说道:“传闻六爷天不怕地不怕,如何还会怕他杜家人?”
刘永铭笑道:“打架骂街我自是不怕,我能跟他骂到后半夜,打架我一找就找一拨人,出了人命官司山知府这边我也能通通关系,反正有人顶罪。”
“六爷……”山隹高苦着脸看着刘永铭。
刘永铭呵呵笑道:“本王最怕的是有人因事求到我身上来!若是小事也就算了,我拿点好处帮他办了也就是了。但杜家的事情连父皇都知道了,我能怎么办?若是不从中赚一点,我贪财好色的美名且不没了么?”
贪财好色并不是什么美名,刘永铭这只是在胡侃而已。他从来不缺歪理邪说。
既然已说到了杜家之事,那山隹高却是坐不住了。
山隹高正要说话,那刘永铭向着站在不远外的徐小义叫道:“小义!弄几个碗,给本王与两位大人乘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