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接过杜淮递过来的平板电脑。
视线落在满是图文的屏幕上。
杜淮:“闻希的舅舅名为江衡,是闻夫人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现年31岁,毕业于爱丁堡大学。
江衡的母亲是闻夫人父亲养在外面的情妇。
两母子一直定居在悉尼,从未来过华国。
好像是江衡的母亲与当时的正房有约法三章,此生不得踏入华国半步。
所以江衡完成学业后,就直接回了悉尼。
借着手里的一点资金,在悉尼开了间酒吧和一家小有名气的广告公司。”
说到这,杜淮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向江衡身边的人打听过,江衡跟闻夫人的感情一般。
两姐弟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只不过早年正房待江衡生母不错,所以两家保持着微妙的联系。”
听着杜淮的汇报,顾沉舟没说话。
修长的手指缓缓滑动着屏幕,上面记满了江衡的生平往来。
屏幕上冷沉的光线折射在他脸上,让人摸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杜淮双手交握在身前,终是忍不住,“您是在担心江衡得知闻家的事,会转头报复吗?
以江衡跟闻夫人的关系,应该不至于冒这个险。”
咔哒——
屏幕被摁灭。
顾沉舟将平板电脑交回给杜淮,淡淡道:“我并不担心江衡会报复。”
且不说江衡完全没这个必要冒险。
就算真来,他也没放在眼里。
杜淮欲言又止,“那您......”
“安排点人,去他的住处和公司打探打探,留意他的出行动线。
看近期有没有可疑的人接近过他。”
“好的。”杜淮应下,忽然反应过来,“您是怀疑闻希没死,去投靠江衡了?”
顾沉舟没回答,将手落进了裤袋。
杜淮不解,“但警方那边已经出具了明确的检验报告。
确认别墅里那三具尸体的确是闻家一家三口。”
“如果我要你去修改验尸结果,说那三具尸体不是闻家人,你办得到吗?”
“当然。”杜淮不假思索回,旋即顿悟,“您怀疑检验报告被动过手脚?”
“闻氏即便气数已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们就闻希这一个女儿,换作是你,你是不惜一切代价把女儿救出去,还是带她一起死?”
杜淮了然,“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查。”
“别打草惊蛇。”
“好的。”
-
八月二十一日,恰逢周末。
悉尼的天气很好,上午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暖的。
海德公园外有不少本地人陆续来游玩。
有一家三口的,也有一双情侣的。
看上去好不惬意。
有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儿被父母牵着。
视线被街对面圣玛丽大教堂门口的那一抹白吸引。
小女孩儿仰起脸,用英文跟父母说,“爹地妈咪,那边有个漂亮的新娘子。”
众人循声望过去。
街对面铺着火红的地毯,一路延伸进了教堂。
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白色婚纱的年轻女孩儿。
乌黑的秀发被盘成简单的欧式公主头。
鬓角的发丝随意搭在她如凝脂般的脸蛋上。
她手拿着捧花。
圆圆的小鹿眼在花束的衬托下,像是沁了水一般温柔。
身边有个本地的中年妇人,替她罩上了头纱。
见她似乎快哭了,中年妇人说:“别哭,你今天是最美的新娘。”
纪年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硬是把眼泪往回憋。
中年妇人笑得温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去吧,他在等你。”
纪年红着眼点头。
教堂门被拉开。
纪年心中微微忐忑,迈着稳稳的步伐,踩在红地毯上。
红地毯的那一头,是穿着牧师礼服的白发男人。
他抱着一本圣经,眉目慈祥看着缓缓走去的她。
牧师的身侧,站着一身笔挺西装的裴邵。
他跟着一同扭头看过来。
温柔的灯光下,他身姿笔挺。
正式的黑色西服,将他衬托得挺拔帅气。
胸前戴着浅色的礼花。
他就站在那里,眼尾带着淡淡的笑意,静静看着她。
纪年感觉胸口有什么快冲出来了。
每往前走一步,那股悸动就变得越发强烈。
她手指在抖。
两侧的坐席,是为数不多的人来观礼。
江衡和方夏坐在左边,朝纪年展开笑容。
而坐在右侧的宋词,已经绷不出,眼泪哗哗往下流。
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的纪年,她笑中带泪,冲纪年点头。
纪年莞尔。
再往前,视线里是裴邵朝她伸出了手。
纪年紧了紧握着捧花的手,终于,将自己的手交到了他的掌心。
那样温暖干燥的温度,抚平了这一上午她内心的紧张。
“裴邵先生,纪年小姐,你们是否愿意结为夫妇,不论生老病死,余生彼此相爱,苦乐与共?”
男人声音平缓而坚定,“我愿意。”
纪年眼眶一片温热,“我愿意。”
交换戒指时。
裴邵托着她的手,将那枚早就为她定制好的婚戒,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
他目光温柔看着已经落泪的纪年。
掀开头纱,捧着她的脸,在唇上落下充满爱意的一吻。
他说:“我爱你,裴太太。”
纪年泣不成声,“我也爱你,裴先生。”
......
举行完婚礼,已临近中午。
这场婚礼,原本就没打算请什么人。
宋词恰巧出差来了澳洲,纪年便通知了她。
褪去婚纱,纪年换了身乖巧的连衣裙。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宋词问。
“再过段时间。”纪年脸上还带着红晕,“他说想带我去其他国家转转,当是度蜜月。”
宋词闻言点点头,握住她的手,“祝贺你年年,有情人终成眷属。”
纪年弯起眉眼,“我也没想到......我会头脑一热就答应嫁给他。”
“你爱他,所以你愿意不顾一切。”
纪年抿嘴笑了笑,想起来问:“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再有一个月吧。”宋词踢了下空气,“你也知道,新艺人得看着才行。”
“那他们呢?”纪年冲一角扬了扬下巴。
宋词循着视线看过去。
草坪上,廉景澄正在帮一个小朋友摘树上的风筝。
而陆行知则站在长椅旁,两只夹着烟,和裴邵在说话。
纪年眨了眨眼笑,“他们这是打算追着你满世界跑了?”
宋词表情无奈。
纪年:“你心里更偏向谁?”
“我不知道。”
“......”
“我是真不知道,一个太小了,一个......我过不去我心里的坎。”
“年纪不是问题。”纪年接过话,“判定一个男人适不适合你,从来不是考虑年龄。”
“那要考虑什么?”
“担当啊,只要他能为你遮风挡雨,成为你的支柱。
就算小十岁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