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洪成大抵是气昏头了。
脱口而出就是威胁要断绝父子关系的话。
裴邵听得身体微微一怔。
接着很快，掀起眼帘看了父亲一眼。
转身，摔门而去。
这反应完全是裴洪成没想到的，他立马追出去，“你这个臭小子，你去哪？”
回应他的，是黑色保时捷的汽车尾气。
裴母跟在身侧，扶住他。
裴洪成气得手抖，继续骂骂咧咧，“这个混小子，被那个死丫头带得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放在以前，他敢这么摔门吗？
都是那个野丫头害的......”
“好了！洪成，你少说两句！”裴母皱着眉劝，“阿邵都要三十的人了。
你还把他当几岁的小孩子来训，他不要脸面的吗？
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又是摔茶杯又是要抄拐杖的，这合适吗？
行了，让他去吧，他应该是回公寓冷静去了。
这件事已经这样了，也没必要一直追究。
过两天等他冷静点了，再好好说说就是了。”
裴洪成听了，没吭声。
微躬着上身，杵着拐杖，重重叹了口气。
-
蓝天小区。
月朗星稀，虫鸣渐起。
黑色保时捷停在梧桐树下。
裴邵颀长的身躯靠坐在车头。
车前的大灯在石板路上拉出一缕暖黄色的光线。
他微微偏头，看向三单元某处的窗口。
窗户紧闭，里头没有亮灯。
显然没人在家。
今天的订婚宴，他让人在宴会场上找过。
纪年并没有来。
没来参加宴会，此刻也不在住的地方。
她去哪了？
难不成跟朋友出去玩了？
思绪有些纷乱。
裴邵舔了舔唇，伸手想掏烟盒。
忽地，左侧传来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
越来越近。
略显熟悉的女音疑惑响起，“裴医生？”
裴邵回头看过去，直起身子，“宋小姐。”
宋词确定是他，拎着包走过来，“老远看着就感觉像你，没想到真是你。
你不是......你们不是回去了吗？怎么来这了？
你......你来找年年？”
裴邵点点头，将手从裤袋里拿出来，“我看屋子里没亮灯，她不在家？”
宋词表情有点尴尬，“她......她出国了。”
这话完全是裴邵没想到的回答。
他神色瞬间一僵，“什么出国了？什么时候出国的？”
“今天凌晨......现在都已经到了。”
裴邵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她出国干什么？”
宋词见此，默默助攻，“过几天有模特大赛的决赛。
她提前过去的，好像是心情不好，过去散散心。
本来我想陪她，但手头有工作。
哎......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会不会很孤单......”
“F国？”
“对。”
“好，谢谢。”
......
裴邵回到车上，没有着急离开。
而是掏出手机，给研究所的助理去了个电话。
“把这几天我手里的工作推一推。
另外帮我订一张最快飞F国的机票。”
“最早只有明天早上了。”
“那就明天早上。”
“好的。”
-
离开订婚宴，姜雨时并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带着等等和晚晚去了机场。
自程文君被抓以后，程老太太去了山里修道。
今天正好是她回江城的日子。
老太太在电话里就说想孩子想得紧。
加之晚晚被认回来之后还没跟程老太太见过面。
姜雨时就想着，带孩子到机场来给老太太接机。
晚上的机场大厅仍旧是人声鼎沸。
不少游客来来往往。
姜雨时左右手各牵一个，站在贵宾通道口等待。
很快，老太太便杵着拐杖在梅姨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等等最先看见，扯着大嗓门喊：“姑姥！”
说完，甩开妈咪的手，屁颠屁颠就冲了过去。
小家伙一把扑着抱住老太太的腿。
程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诶！好孩子，才多久不见你就长这么高了？”
“等等好想你呀！”
“姑姥也很想等等！”
姜雨时牵着晚晚走过去，“奶奶，您回来了。”
程老太太弯着眉眼，抬头看向好几个月不见的宝贝孙女儿。
眼眶不自觉变得湿润，“小雨......”
视线很快落在旁边那个小女孩儿身上。
小姑娘扎着两股麻花辫儿，奶黄色的泡泡裙，衬得她水灵可爱。
圆溜溜的眼睛跟葡萄一样又黑又亮。
程老太太欣喜万分，“这就是晚晚吗？”
姜雨时摸了摸女儿的头，“晚晚，快点叫姑姥。”
“姑姥好！”晚晚乖巧地打招呼。
“好！好！”老太太含着泪点头，“不愧是两兄妹，模样都这么好看。
以前还在顾家时就觉得她招人喜欢。
没想到兜兜转转，真是咱们程家的孩子。”
姜雨时弯起嘴唇，“您看您，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不哭，奶奶不哭！”程老太太抹了把泪，“两孩子名字都定了？”
“定了，顾云声，顾星晚。”
“云声，星晚。”老太太呢喃了两句，旋即点点头，“名字取得好，好名字。”
姜雨时淡淡莞尔。
老太太想起来，又问：“都改姓顾了，你跟沉舟......”
“我们打算复婚了，再过段时间。”
“好！好！”程老太太连连点头，“复婚好，沉舟那孩子对你的心也真。”
姜雨时笑，“好了，车子在外面等着呢。
先上车吧，我们送您回去。”
好巧不巧，等等在这时打了个呵欠。
这呵欠像是会传染似的，晚晚很快也跟着打了一个。
老太太见状，便说：“这都九点多了，你们就别送了。
瞧瞧俩孩子困的，带孩子回去休息吧。”
“那怎么行......”
“又不是没司机。”程老太太态度坚决，“行了，你先带俩小宝贝回去歇着。
明天把沉舟带上，一块过来吃午饭。”
“......”姜雨时不好再坚持，孩子也确实等困了，“那好吧。”
-
回程家别墅这一路。
程老太太坐在车后排，一直高兴得弯着眉眼。
梅姨在身旁打趣，“从您去道观到现在。
就今天是你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我就说呀，这世上就雨时小姐和小少爷小小姐能逗您开心了。”
程老太太笑，手抚着拐杖头，“小雨孝顺又乖巧，现在又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我能不高兴吗？”
“再过段时间还要多个外孙女婿一起孝敬您。
到时候您肯定还得更高兴。”
提起这，程老太太笑得更加乐呵呵。
谈笑间，轿车停在了程家别墅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