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雅的脸白得跟鬼一样。
宾客闹哄哄的讨论声，众人投过来的探究质疑的目光。
都让她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人前，她一直致力于塑造自己是高知家庭独生女的形象。
优雅、温婉、博学。
宛如雪域高岭的一株寒梅，冰清玉洁。
如今爆出来的这些内容，与她精心塑造的人设完全背道而驰。
她越来越崩溃。
嘴唇抖得厉害，冲着宾客席一直摆手解释，“不是这样的，这个视频是伪造的。
上面的人不是我，你们不要看，不是这样的！
经理！经理呢？！快把视频关了！！快点！”
仍旧没有人回应。
台下的裴洪成夫妇也看见了视频。
完全不可置信。
尤其是裴洪成。
他杵着拐杖，满脸错愕走上台，“小雅，这视频是怎么回事？”
裴母也一脸焦虑跟着问：“是啊小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视频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你让你表妹推了小年？
还有那个医闹，真是你做的吗？”
劈头盖脸的质问让柯雅快疯了。
她浑身发凉，心脏几乎快没了温度，歇斯底里地解释：“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是被人诬陷的！这个视频是假的！”
“可这视频明明是你的脸，谁会陷害你啊？！”
柯雅用力掐紧手心，停顿片刻，立刻说：“是纪年！对！是纪年！
是她陷害我！她喜欢阿邵，她不想我跟阿邵订婚！
叔叔阿姨，你们应该知道的，年年最会玩电脑了。
肯定是她用了不知道什么技术，把视频换成了我的脸！
我是无辜的，真的跟我无关，你们相信我！”
两夫妇听得懵懵懂懂，对视了一眼，持怀疑态度。
自视频播放开始。
裴邵始终一脸冷淡，静静看着柯雅的脸色五彩缤纷般变换。
看她穷尽毕生力气的拙劣表演。
听见她将脏水泼到纪年身上。
他终是忍不住，缓缓开口问：“那卓欣呢？她亲口指认你也是别人逼的？”
闻言，柯雅回头，看向表情冰冷的裴邵。
她咽了咽口水，刚想接话。
裴邵又问：“还有张开福呢？他坚持说没有伤你，你怎么解释？”
“我——”
裴邵再次打断，目光冷得跟冰一般，“视频或许可以作假。
口供也可以是编造，但折叠刀上的指纹改不了。
警方说折叠刀上有一组被张开福覆盖的指纹。
证实指纹属于将刀丢在洗手台上的那个人。
需要帮你安排指纹比对，证明你的清白吗？”
轰隆——
又是一声巨雷。
柯雅双腿发软，没站稳，往后趔趄了一步。
低着头，脸色惨白，紧咬着唇，绞尽脑汁还想继续为自己开脱。
大脑飞速运转，她很快想到了什么。
再抬起头时，目光里多了分绝望，“你早就知道了？”
这话问的是裴邵。
从刚开始视频爆出来，他就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加上他刚刚那番逻辑清晰的话。
柯雅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
裴邵薄唇微抿，淡淡睨着她，没应声。
得到默认，柯雅眼里的绝望逐渐转为愤怒，“视频是你放的，是不是？”
回想起这一段时间裴邵意外合作的态度。
柯雅已经全部明了。
她逐渐变得癫狂，冰凉的手紧紧握住裴邵的双臂，“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设计我。
你早就拿到了这些证据，却一直不拿出来。
还假装很配合这场订婚宴。
难怪，难怪你突然这么好说话！
你就是在等着今天是吗？等着把视频公之于众，你想让我万劫不复！
我这么爱你，这么全心全意地对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裴邵任由她拽着自己发疯。
垂眸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疯子。
柯雅还想再说点什么。
忽地，一束黑影突然闪过。
啪——
响亮的一声。
立刻止住了柯雅发疯般的指责。
她捂着被扇得火辣辣般的左脸，错愕看清面前的人，“爸......”
柯父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柯雅的鼻子骂：“混账东西！你居然能做出这么卑劣的事！”
柯雅是惧怕父亲的。
柯家家教甚严，自小父亲对她就很严厉。
加上父亲在学术方面造诣颇深。
行事为人就多了分文人的古板。
她慌慌张张地要解释，“爸......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视频里说得清清楚楚，你还想怎么狡辩？”
柯父气得怒目圆睁，指着她的手在发颤，“这二十多年我们柯家是白教你了。
把你培养这么大，送你去名牌大学，你就学了这些卑劣的手段回来！
居然敢指使小欣干出伤人的事！
还敢煽风点火设计医闹！
你自己就是医生，你不知道医闹意味着什么吗？”
“爸......”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扎自己的手。
还用受伤这件事来挟恩图报。
你这个不孝女！我们柯家怎么会有你这种畜生！”
柯雅被骂得一句话都接不上。
捂着红肿刺疼的脸，含着眼泪没吭声。
柯父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
原本梳得油光水亮的头发凌乱了几捋。
他一把摘掉胸前的胸花，看向裴洪成等人，“抱歉，是我们柯家管教无方。
今天的订婚就此作罢，彩礼聘金今晚我会让人送回裴家！”
说完，一把拽住柯雅的手，“跟我走。”
“爸......”柯雅想挣扎。
柯父的手劲儿越来越大，“再不走，柯家你也不用回了！”
*
姜雨时和宋词坐的位置离舞台并不远。
几乎是看完了全程。
宋词右手还举着正在录视频的手机。
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她忍不住感叹，“这简直是年度大戏啊。
太牛逼了，想不到这个柯雅居然骨子里这么坏！！！”
姜雨时也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宋词摁下停止录制键，拿手碰了碰姜雨时胳膊，“小雨，你说这婚事应该是告吹了吧？”
“都闹成这样了，肯定是告吹了。
今天到场的都是华国有头有脸的人物。
算是做了见证，这婚肯定结不成了。”
这话一出，宋词脑子亮了一下，“诶，我怎么觉得这是裴医生故意设的局啊？
威斯汀酒店的安保可是数一数二的。
如果不是主人家安排，谁敢在这种场合播放视频？”
姜雨时想起裴邵之前问顾沉舟借人的事。
她点点头，“应该是，裴医生之前还问沉舟借过人，说是要查点事。
我估计查的就是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