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裴邵跟没事儿人似的问候。
纪年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一个月了。
自她受伤至今,整整一个月。
裴邵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甚至连一条信息,一通电话都没有。
一直在忙着陪柯雅。
这下她的腿都快好了。
他才假惺惺来问候自己。
实在可笑至极。
纪年没有回答他的话。
伸手,用力推开他紧握自己的手。
声音疏离冷淡,“与你无关。”
听出她言语中的情绪,裴邵低头看她,“你还在生我的气,是吗?”
纪年扯了扯唇,没应声。
男人个子很高。
即便微微躬着上身,也比身高一米七还穿着高跟鞋的纪年高半个头。
他叹了口气。
无可奈何又温和的语气萦绕在纪年头顶,“你受伤我没能去看你,你生气是应该的。”
纪年冷笑。
他又说:“年年,这段时间我真是有事耽搁了。
不是真的不想来看你。”
见纪年还是不搭理自己。
裴邵咽了咽嗓子,继续道:“这一个月我基本上都在医院,连家都没怎么回。
我确实是很难脱开身。”
自然是很难的。
柯雅的手也不知道怎么的。
隔三差五的出毛病。
明明十四天就能愈合的伤口,硬生生搞到现在都还没好。
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他就被迫守了一个月。
但凡哪天没去,父亲就会找自己发疯。
甚至用收回纪年目前所有的专家治疗,来威胁他。
他没办法。
不管是迫于父亲的威胁,或是柯雅每次哭哭啼啼的样子。
他都只能默默妥协。
就当是自个儿在医院加了一个月的班。
纪年听着这些解释。
憋在心头的火有些压不住,语气嘲讽,“嗯,是挺忙的。
忙得半夜的电话都是其他女人帮你接的。
裴医生您可真忙。”
“你给我打过电话?”裴邵怔愣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应该是我忙其他事,手机落下。
别人看我不在,就帮我接了。
年年,我这一个月真的都在医院。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医院调我的出勤记录。”
裴邵是个工作狂,这个纪年知道。
她没回国那几年,裴邵很多时候都住在医院。
这个理由,似是说得通。
不知不觉,纪年板着的那张脸,神色有松动。
裴邵满脑子都是他那两位好大哥的建议。
来海城之前,顾沉舟和陆行知在群里苦口婆心教育他。
说女孩子是要哄的。
尤其是纪年这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思及此,他垂眸,眉眼温和看着纪年,“好了,别生气了。
我听说海城西区明天有个海洋世界要开业。
你不是最喜欢白鲸么?明天我带你去,好不好?”
“谁要你带?”纪年翻了个白眼儿。
裴邵知道,小姑娘情绪有缓和。
他笑,“票我都买了,就当陪我这个老人家去看,好不好?”
“再说吧!”
纪年觉得原本凉爽的酒庄忽然有些热。
兴许是外头的热气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她这样想着,丢下裴邵快速离开了酒庄。
至于裴邵先前最在意的,许宴跟她是什么关系,也阴差阳错不了了之。
......
生日宴后半段纪年没参加。
跟裴邵这么一吵,她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呆在许家。
许宴看出她有些魂不守舍,便也没勉强。
将她送回了酒店。
车停在酒店大门。
纪年解开安全带,“不好意思啊,本来想陪你过生日的。”
许宴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没关系,你身体第一。
况且你已经陪过我了,我今天很开心。”
......连饭都没一起吃,就算陪过了?
这人还真容易满足。
纪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许宴:“好了,快上去休息吧,微信上聊。”
纪年:“好。”
回到酒店房间,不过也才中午十二点。
纪年叫了份外卖,吃完干脆躺回床上睡个下午觉。
翻来覆去好一阵,也没能睡着。
满脑子都是裴邵跟自己在酒庄的场景。
印象里,这是裴邵鲜少跟自己这么温柔说话。
在闹开之前,他也很温柔,但那时的温柔和今日的不大一样。
那时像一个爹味十足的长辈。
而今天,更像异性对异性的温柔。
有些暧昧,也有些心动。
到底是自己喜欢了七年的男人。
随随便便勾一勾唇,都能让她心跳如擂鼓。
纪年的脸有些不争气地变红。
她将被子拉过头顶,盖住微红的脸。
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
明天的海洋世界有她最喜欢的白鲸。
她到底要不要去呢?
......
不知不觉,纪年在涌动的心事里睡着。
再醒来,房间一片黑暗。
她摁了一下手机,屏幕微亮,时间显示傍晚六点半。
纪年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
想着晚餐继续点个外卖对付对付。
滴——
门口响起刷门卡的声音。
灯被打开,房间亮如白昼。
陶云飞拎着包,浑身酒气一脸疲惫进来。
她晃晃悠悠朝纪年走过去,“我有话跟你说。”
想着自己受伤的时候,纪年并不是很想搭理她。
快速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
那股浓厚的酒气拉近。
陶云飞坐在床沿,盯着纪年看,“跟你受伤的事有关,你不想知道吗?”
纪年操作手机的动作顿住。
她抬头,目光淡漠,“我受伤不是因为你么?
你想说什么?自爆么?”
陶云飞嗤笑了一声,“你怀疑是我推的你啊?”
纪年没说话。
“没错,我是不喜欢你。
我为了当模特,五岁就开始训练,吃过的苦比谁都多。
咬着牙坚持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在比赛里名声大噪。
但你呢,仗着自己是关系户,不参加海选空降训练团。
每天训练的时间那么短,还能拿第一。
跟我们这些咬着牙熬过来的人相比,我不喜欢你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纪年总算明白,为什么陶云飞会一直针对自己。
可陶云飞不知道的是,自己付出的也不少。
至于训练,她只是更倾向于一个人。
陶云飞没看到,不代表自己没流过汗。
她没吭声,因为她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陶云飞顿了顿,冷笑着又说:“我是把你当对手,但不代表我会用卑劣的手段对付你。
我陶云飞想拿冠军,也是要凭自己的真本事。
而不是搞那些歪门邪道。
你被推下去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你要怀疑,也应该怀疑卓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