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播放一则简讯。
今天上午,江城菁华医院发生一起恶性医闹事件。
犯罪嫌疑人张某福,疑因担心病重母亲过世无法领取养老金。
与医院发生冲突,持械伤人。
目前,张某福已被警/方控制。
据悉,张某福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壁挂电视机上,正在播放夜间新闻。
纪年坐在病床上。
心脏瞬间咯噔一下。
顾不得犹豫,她立刻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拨通裴邵的电话。
漫长的等待。
原以为不会有人接,打算挂断之时。
忽然,那头一道柔柔的女音响起,“你好?”
“......”纪年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发凉。
这是裴邵的手机,为什么会是一个女人接听?
现在都晚上十点了......
谁会帮他接电话?
难道是护士?
纪年泛白的嘴唇动了动,刚想问出口。
那头,柯雅声音温柔地问:“是年年吗?”
“......”纪年听出这嗓音有些熟悉,“你......”
“是我,柯雅。”柯雅声线带着笑意,“阿邵已经休息了,你有什么事吗?”
轰隆——
纪年只觉有道惊雷从头顶劈开。
晚上十点。
跟裴邵相亲的柯雅帮他接电话。
说他已经休息了。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纪年的嘴一张一合的,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柯雅又道:“听阿邵说你住院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呀。
最近我身体不大好,他在陪我,可能不能及时去看望你。
等我好一点了,我们一起去海城看你......”
剩下的话纪年已经听不清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受伤的事。
没有来海城找她,只是因为柯雅不舒服。
所以......在他心里,柯雅真的比她重要。
纪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
手机落在床褥里。
她的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许宴看见,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年年?怎么突然哭了?
你给谁打的电话?是不是对方欺负你了?”
纪年眼泪汪汪的,肩膀抖得厉害。
再也绷不住,直接哇一下哭出了声。
许宴这下彻底慌了,手忙脚乱的,“到底怎么了?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里难受。”
“......他真的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我......”纪年一边抽噎一边哭诉。
许宴听出了端倪。
俊秀的脸,面色凝重了几分。
他扯出纸巾往纪年手里递,“不哭了,不管是谁,他不在乎你,我在乎你。”
“谁要你在乎?”纪年哭得眼睛都红了,“我就要他在乎。”
“......”许宴被这话噎的,苦笑了一声。
他低声轻哄:“好好好,要他在乎,你跟我说是谁,我现在就把他抓过来。”
提起这茬,纪年哭得更加大声,“不要了!他已经跟别人好上了!”
许宴有些无措。
过往不是没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但他从来没有过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吵闹。
偏偏纪年一哭,他就慌了阵脚。
感觉天都要塌了似的。
见哄也哄不好,他只能默默坐在床沿,伸手试探性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
纪年不应声,只是低着头一直抽泣。
许宴往她那边倾了倾上身,“肩膀借给你,好不好?”
纪年没拒绝。
眼泪汪汪的,将额头抵在他的肩。
纤瘦的脊背因为哭泣,微微抽动。
-
与此同时。
江城菁华医院高级病房。
看着屏幕上被挂断的电话。
柯雅悠悠笑了起来。
裴邵被同事叫到门口说事情。
好巧不巧,他落在床头柜的电话响了。
更巧的是。
打电话来的居然是纪年。
柯雅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是清清嗓子,用最柔软的嗓音接纪年的电话。
不过几句话。
那头就挂断了。
小丫头应该气得不轻吧?
气就对了。
要不然还真是拎不清,妄想打破这层叔侄关系。
柯雅笑着,删掉了通话记录,将手机放回原位。
没多久,裴邵忙完走进来,“你还不休息么?”
“就休息了。”柯雅挤出柔弱的笑,“谢谢你愿意陪我。”
裴邵没吭声,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拿着手机,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订了明天上午飞往海城的机票。
-
翌日一大早。
裴邵去值班休息室洗漱。
换上备用的常服。
安排了一个护工照顾柯雅。
自己从值班室出来,打算开车去机场飞海城。
经过柯雅的病房。
他没有停留,抬腿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父亲裴洪成板着一张脸,杵着拐杖,往这边来。
母亲跟在身侧,也是一脸忧愁。
看见裴邵,裴洪成一点不客气,“你干什么去?”
“我有点事,去趟海城。”
“推掉,留下来照顾小雅。”
裴邵拧着眉,“有护工照顾她,我必须要去趟海城。”
“护工能跟你比吗?”裴洪成瞪着他,“小雅因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不留下来陪她照顾她,跑到海城去干什么?
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推了?”
裴邵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年年受伤了,我过去看看。”
“不许去!”裴洪成直接吼回来,“受伤了有医生救治,犯得上让你亲自过去?”
“爸!”
“我听说小雅以后连手术刀都拿不了了。
人家为了你断送了职业生涯。
你倒好,丢下她跑去海城看那个丫头。
我们家就是这么教你知恩图报的?!”
“年年那边也......”
“总之不许去!”裴洪成气得又是一声怒吼,“受伤了就送医院。
实在不行就联系海城分院,给她安排最好的医生。
你必须留在这里,好好给我照顾小雅。”
裴邵手指攥得紧紧,手背青筋乍现,“我就去看看,确认年年没事就回来。”
见自己说了老半天。
儿子还是如此坚持。
裴洪成气得握着拐杖的手都在抖,“你这个混小子,我现在是说不听你了是吗?
你要去是吧?行,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裴洪成情绪很激动,嘴唇也有些发白。
裴母见状,连忙扶稳裴洪成,“洪成,你冷静点,年纪大了你置什么气?
也不怕等会儿心脏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