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信息发出去,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姜雨时有些失落。
刚跟顾沉舟在一起那会儿。
她给他发信息,经常收不到回复,她一点事儿都没有。
压根没感觉。
如今两人明明只是朋友,他不回信息她心里就堵闷。
倒是怪了。
姜雨时坐在藤椅上,看着雾蒙蒙的雨天。
手机不离手,一直握在手心。
好久了,她才看着倾盆而下的大雨,淡淡吐出一口气。
-
陆家别墅。
嘭——
茶杯被用力摔在墙上。
热腾腾的茶水冒着气,往下滑。
季蕾向来优雅,也是头一遭发这么大的火。
她指着儿子的鼻子开骂:“我明明说过,那种女人进不了我们陆家的门。
你玩玩可以,绝对不能当真,现在居然还搬去她的小区?”
得知陆行知放着豪华的别墅不住。
跑去住安置的破旧小区,她顿时起了疑。
安排人一顿查探。
才知道,自家儿子住那种破烂地方,居然是为了宋词。
那个小偷的女儿!
陆行知双手抄兜,银发在亮堂的灯光下发光,“我没打算玩,我对宋宋是认真的。
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可能阻止我。”
季蕾双手抱胸,手指在儿子看不见的地方发抖。
她故作镇定,冷静应对,“她父亲有案底,坐过牢。
家世又那么差劲,这种人永远不可能做我们陆家的儿媳妇。
你别忘了你是陆氏的继承人。
做什么事,娶什么人,也得看看陆家的态度。”
“那这继承人我就不做了。”陆行知邪邪一笑,“这样您就管不了我了吧?”
季蕾眼睛倏然瞪大。
完全没想到自家儿子会这么说,“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您执意要阻止我和宋宋,那这陆氏我不要了。”
“你这个混账!为了个女人,你居然——”
陆行知拨开母亲气得发抖的手指,“实在不行,趁现在您还年轻,身体也不错。
赶紧重新生个继承人。
免得让老陆外面的女人先得逞了。”
“你这个臭小子!!”季蕾气得要爆炸,原地跳起来。
“少生气,生气容易内分泌紊乱。”
“......”季蕾眼睛瞪得圆圆的,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
陆行知笑了一声。
拎起茶几上的箱子,撑开伞,踏进雨幕,离开陆家别墅。
-
夏日的雨,势头总是格外凶猛。
宋词下了班,从工作室出来。
站在办公楼门口,无奈看着面前哗啦啦的大雨。
上次出车祸,她的车被撞得不轻。
送去4S店维修还没取回来。
原本打算坐地铁回家,哪知这雨会来得这么突然。
身边不少女同事陆陆续续被丈夫或男朋友接走。
宋词眼见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她将包举过头顶,小跑冲进雨中,打算跑到三百米外的地铁站。
没跑几步,面前一束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穿着黑色的卫衣,深色牛仔裤和球鞋。
黑色的伞挡住他的脸。
下一秒,伞抬起。
尖尖的小虎牙出现在视线。
再往上,是廉景澄那双含笑的眼睛。
他上前,将伞遮过她的头顶,笑着打招呼,“姐姐。”
“景澄?”宋词讶异,“你不是拍广告去了吗?”
“拍完了,看见下雨,想着你的车坏了。
就顺路来看看你,你果然没带伞。”
宋词摸了摸湿漉漉的刘海,没说话。
廉景澄将伞换了只手,走在她左边,“走吧姐姐,我的车在前面,我送你回去。”
“不用的,我去那边坐地铁就行了。”
“下了地铁到你家还有几百米呢,难道又淋雨?”
“......”
廉景澄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走吧,坐我的车。”
宋词没再拒绝。
-
车上似乎提前开了暖气。
一坐上去,就感觉暖呼呼的。
廉景澄的储物箱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
一会儿从里掏出毛毯。
一会儿又拿出一壶熬好的姜糖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特意过来的。
一口暖暖的姜糖水下肚,宋词整个人轻松不少。
没多久。
轿车开进了蓝天小区,停在三单元门口。
宋词道了声谢谢,刚想下车。
廉景澄叫住她,“姐姐!”
宋词回头,“怎么了?”
“......”廉景澄脸变红,“那个......明晚你有时间吗?
有部新电影上映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
那部电影宋词知道。
爱情电影。
还是姐弟恋的那种。
连日来廉景澄的种种表现,她再是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思及此,宋词沉吟片刻,打算和他说清楚,“景澄......其实你不用在我身上花时间的......”
廉景澄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他立刻接过话,“我知道的,我知道。”
宋词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被伤害过,所以暂时不想谈恋爱......”
说这话时,廉景澄低着头,模样乖巧。
宋词松了口气,笑,“既然你知道......”
廉景澄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但我可以等!姐姐,我可以等你的。
不管多久我都能等。
我不会打扰你的,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我只是想默默守护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这样对你不公平。”
“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廉景澄挺直腰板,“我是个成年男人,我愿意为了我的选择承担一切后果。”
宋词听得有些动容,但更多的是无奈。
她看了廉景澄许久,才说,“你还小,见过的人太少,也许有比我更合适的。”
“我不小!我一点也不小!我就只比你小三岁!”
“?”宋词疑惑,“三岁?”
廉景澄认真点头,“我虚岁二十三,你二十六,不就是差三岁吗?”
宋词听得莫名想笑。
他还有几个月才满二十二,而自己刚过完二十六岁的生日。
满打满算,比他大五岁,被他硬生生说成三岁。
宋词没说话。
廉景澄低着头说,“姐姐,年纪小不一定是坏事。
以后我们都老了,我会更有力气照顾你。”
“......”这就已经考虑到老的事了,宋词有点无语,“其实我很好奇,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就......就是喜欢。”廉景澄耳朵红得要滴血。
很早以前就喜欢了。
第一次见面时,是在姜雨时的认亲宴。
她穿着黑色的小皮裙,大大咧咧跟自己说话。
像一株娇艳的曼陀罗,热情而魅惑。
当时他的心就跳得很快,甚至不敢看她。
要不然,他怎么会接下《胭脂》?
又怎么会甘愿付违约金,也要转签她的工作室?
不就是为了多跟她见面?
连亲近姜雨时,都是因为她......
只是后来他发现,她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每天都开开心心。
反而总是闷闷不乐。
所以他才会忍不住,想靠近她。
想让她忘记不开心的事。
想陪她做回曾经的自己。
这些,宋词是不知道的。
廉景澄回过神,忽然说:“我不管,总之我没有表白,姐姐你就不能拒绝我。”
宋词:“......”
“哎呀,我想起来家里还煮了饭!”廉景澄演技拙劣地拍了拍脑袋,“我得先回去了!
姐姐,那我们明天见啊,拜拜拜拜!”
宋词:“......”
下车后,宋词撑着廉景澄给她的伞。
看着男孩儿一踩油门灰溜溜离开。
嘴角不自觉溢出笑。
她转身,打算进单元楼。
楼外,男人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幕下。
他一头银发。
穿着白色的衬衣。
衣袖里露出白皙的手腕。
整个人几乎要与雨幕融为一体。
陆行知就这样静静地撑着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