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y带着绵绵去了客房。
心理治疗大概要做一个小时。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除了安静，甚至还有些尴尬。
不知怎的，姜雨时总觉得跟这两个男人单独呆在房间里，有些头皮发麻。
她坐不住，找了个理由去了小厨房。
说是给他们烤蛋挞吃。
于是，客厅只剩下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许是察觉到氛围的诡异。
郁千帆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打算给姜雨时削个苹果。
苹果皮一圈一圈慢慢地往下伸。
坐在对面的顾沉舟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挺行的，这么快就到她家里来。”
语气不怎么好。
郁千帆也不恼，低着头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未停。
“你这次回来，是专程来找她的？”顾沉舟又问。
郁千帆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声音很轻，“算是吧。”
至少有一半这个原因。
算？
顾沉舟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这个回答有些不对劲，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什么叫‘算是？’
他看向还在削苹果的郁千帆，“你一直在等她？”
郁千帆没说话，削苹果的动作加快了一些。
顾沉舟看着他，又问：“你喜欢她？”
话音刚落，郁千帆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走神，削断了长长的苹果皮。
锋利的刀刃猛地一下划在了他的手指上。
尖锐的疼痛把他的思绪全数拉了回来。
虎口到手心的位置划出了一道不算长的伤口。
出血量多得惊人。
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苹果染红。
地板上雪白的羊毛地毯，红得触目惊心。
顾沉舟是知道他的病的。
根本没有犹豫，立马抽出一堆纸巾冲过去，想按住他的伤口。
而姜雨时正从小厨房出来。
在看见客厅那一幕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她慌了神，立马冲到郁千帆面前，紧握住他的手，“哥哥，你怎么伤了？
你明明知道你不能受伤！你为什么要碰水果刀？！”
她实在是太慌了。
冲过来时也没顾及到一旁的顾沉舟。
几乎是把他挤到了一边。
那是顾沉舟从来没见过的，姜雨时慌张的样子。
不论什么时候，她始终优雅自持，很少会露出这么惊慌的表情。
那表情，像是一把利刃。
笔直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姜雨时看着根本止不住的血，吓得快要哭了。
郁千帆空出手，轻拍她的肩，“别哭，小雨，我不会有事。”
捂着他伤口的手和那一团纸巾已经全部变红。
姜雨时很害怕，拉着他起身，“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
顾沉舟听见，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跟着起身，“我开车送你们，你替他摁着伤口。”
姜雨时眼睛红红，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
去医院的路程并不算远。
可郁千帆伤口一直在流血。
整个车厢很快弥漫起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刚到医院门口，郁千帆就已经脸色惨白，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最后是医院的医生护士合力，将郁千帆抬上病床，推进了病房。
病房外。
姜雨时被顾沉舟牵着去洗干净了手上的血渍。
坐在过道的长椅上，姜雨时还有些后怕。
膝盖不受控制地发抖。
脑子里全是十一年前，郁千帆为了救自己，被捅得浑身是血的画面。
身旁的男人伸手，覆在她冰凉发颤的小手上。
温暖包裹住她。
顾沉舟说：“医生会帮他处理好伤口，别担心。”
他的声线低沉磁性，是听了会让人心安的声音。
姜雨时鼻子微酸，雾蒙蒙地嗯了一声。
顾沉舟猜到她回想起了什么。
紧了紧她的手，“别怕，小雨。”
姜雨时抬头，视线落在他眼尾那颗小痣上，想起在客厅的事，“我刚刚是不是推了你？”
这话问得猝不及防。
顾沉舟愣了一下，旋即张扬地笑起来，“现在才想起来？”
“对不起。”姜雨时道歉。
她在娱乐圈是高傲的白天鹅。
在程氏集团是雷厉风行的话事人。
但在顾沉舟眼里，她又软又甜。
譬如现在，声音软软的，模样乖乖的。
顾沉舟恨不得立刻将她搂紧怀里。
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不准跟我说对不起。”
病房门哗一声拉开。
医生从里头出来，“患者没什么大碍，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血也止住了。
不过因为失血过多引起了贫血。
现在还没醒，估计要晚一点，你们再等等。”
“好，谢谢医生。”顾沉舟替姜雨时接过话。
送走医生，顾沉舟轻轻摁住她的肩，“现在放心了？”
姜雨时抿了抿嘴，点头。
“心情好点了？”
“嗯。”
“那我有话问你。”
姜雨时抬头，“什么？”
过道顶上亮着小黄灯。
在顾沉舟高大挺拔的身上裹上一层光晕。
他视线深远地落在她恬淡白净的小脸儿上，“这个问题以前我也问过你。
只是那时你没有回答，现在我还是想问你。
你，心里还有他吗？”
这个问题从郁千帆回来那一刻起他就想问了。
但一直忍着没问。
总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但今天看见她为了郁千帆惊慌落泪的样子。
他知道，这个问题他该问了，一定得问。
姜雨时没想到他会问这茬，有些愣神，盯着他。
顾沉舟喉结微微滚动，“告诉我，你还喜欢他吗？”
“我......”姜雨时有些无措，逃避他的视线，“我不知道。”
“小雨，有些事不能逃避。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要我爱的人在我身边。
不管你说喜欢还是不喜欢他，我都不打算放弃。
但对你来说不一样，你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到底这十一年，你是喜欢他，还是把他当哥哥一样依赖？”
“......”姜雨时低头，抠手指甲。
“小雨？”
“我......”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也说不清。
郁千帆毫无意外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年少时她甚至把他当做她的神。
可她也不知道，这些年的执着，怀念。
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其他什么。
顾沉舟还想问。
病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姜雨时立马推开他的手，“他醒了，我进去看看。”
“......”顾沉舟看着仓皇走进病房的倩影。
站在过道，有些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