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康总他们已经起床了,一会儿就到时报广场。”
“这么早吗?”
周日晚上7点半,润鑫大厦四楼所有的大灯全都被一盏不落地打开,楼层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照耀得灯火通明。但大楼里并不热闹,梁鑫和陈光建的一大群保镖和助理们,基本全都安静地缩在405房间内,气氛显得格外严肃。
只有极少数几个像郭沁这样的高级秘书,此时才有资格待在404房间里,和蓝秋燕、安安一起,陪着梁鑫和陈光建,一边搓麻将,一边等待阿姆利克那边开市。
许久没见的胡启,今天又回到了陈光建身边,做起了他很有前途的高管工作。离开三金科技后,胡启现在重回陈光建麾下,负责安安名品的日常工作,也就是担任中国南方最大奢侈品品牌的CEO,牌面丝毫不弱于康明。
今晚三金科技上市之前,胡启也在最后的原始股认购阶段里,拿到100万股的奖励——这个数量自然和康明手里的根本没法比,按公司之外的对外公告,三金科技预计上市开盘价格会在每股0.211美元,也就值个一百多万人民币。
不过也聊胜于无,就当是离职安慰奖也好。
“那边现在应该才早上六点多吧?”
胡启站在陈光建身后,对走过来向梁鑫汇报的郭沁说道。
郭沁看了眼梁鑫和陈光建一家三口,这场面看着,反倒比梁鑫和江玲玲更有一家人的感觉。至少她在青罗镇的别墅里,是从来没见梁鑫这么松弛地和江妈妈相处过。
而且老梁和萍姐也不常来,梁鑫在家里的时候,经常看着像个孤家寡人。
“差十三个小时。”郭沁道。
“南风。”陈光建懒得去算这个时间,反正无非就是几个小时之后。
他扔出一张牌,眉头微微皱着,一贯的骂骂咧咧,“他麻辣隔壁的,我都说年纪大了,要养生了,要养生,这群狗生的,天天逼我通宵。”
蓝秋燕立马接上一句:“不想通宵就早点睡嘛,少了你地球还不转了?西风!”
“碰。”安安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把牌拿到自己面前,故意用一种娇滴滴的口吻,要死不活地说道,“唉,我反正是熬不动了,等下我要哥哥抱着我和宝宝一起睡觉。都怪哥哥不好,老是拉着我通宵,拉着我通宵,老是一晚上不让我睡,我都快顶不住了……”
“……”
屋里头一阵安静。
俏丽吗,这姑娘看着可可爱爱,谁能想到居然这么勇猛?
“咳。”把人闺女肚子搞大的始作俑者,这时就坐在安安的爸妈身边,饶是以他的心理素质,此刻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轻轻咳嗽一下,小声道,“我晚上还有事。”
“不嘛~”安安立马贴到梁鑫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满脸吃定梁鑫的洋洋得意,很骄傲地晃了晃身子,“你先哄我睡着再起来干活啊。”
蓝秋燕终于忍不住了,拿起搓麻将用的小棍,轻轻敲了她一下,恼火道:“别恶心我啊,怀孕都快三个月了,现在才知道,脑子也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安安抱着梁鑫道:“我没经验嘛,我哪里知道这么容易就怀上……”
“什么这么容易?你们两个都在一起多久了?真当我瞎啊?”蓝秋燕教训着安安,又转过头来,不满地质问梁鑫,“伱也一样!跟个死人似的,光就顾自己舒服了?都不知道问一下?”
“我错了。”梁鑫坦诚得近乎敷衍,根本懒得辩解。
不然他怎么说?责怪安安像个傻逼,大姨妈一直不来也不说?怪她就知道每个星期六,缠着他要个没完?梁鑫自己也是无语得很——谁能想到这姑娘好色不要命到这种程度?要不是昨天她孕吐了,梁鑫带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天晓得这事儿她能瞒到什么时候。
现在好了,她和玲玲两个人都不用再争公粮了。
明年出月子之前,谁也别想再得到朕的龙根。
梁鑫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腰,暗说总算可以暂时休养一阵子。不过话说明年一下子又要多两个孩子,这超生费都不知道该怎么缴,毕竟孩子的妈可不是同一个……
牌桌四周安静片刻。
陈光建催促安安:“你踏马碰了倒是打啊!”
“不想打了……”安安抱住梁鑫就不松手。
陈光建看着自己面前一把烂牌,干脆也直接推倒,“那算了,不打就不大了!”扭头马上又问梁鑫:“阿鑫啊,你看你和我家安安这个事,你想怎么解决啊?”
梁鑫也把自己的烂牌一推,轻描淡写道:“结婚咯。”
“哦?”陈光建眼睛一亮,“你说真的?那你家里那个……”
梁鑫继续道:“离婚嘛。”
蓝秋燕看着梁鑫这没良心的样子,不禁有点慌:“阿鑫,你就这么干脆啊?”
“不然你们说怎么办?”梁鑫反把问题推回给了陈光建和蓝秋燕。
蓝秋燕顿时无话可说。
陈光建也闭嘴了。
郭沁和胡启两个人,这时更加不敢开口。
只有安安,旁若无人地在梁鑫脸上亲了又亲,开心得不要不要。
江玲玲心里什么感受,她才懒得去管。
反正她只要梁鑫。
“唉……”蓝秋燕看着安安那表面傻乎乎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但她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是从来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情的,这一点倒又让她很是放心。沉默几秒,蓝秋燕对梁鑫说道:“你能让玲玲家里没意见就行,玲玲她爸,大小也是个干部。”
梁鑫微微一顿,轻声说道:“干部……才更要顾全大局啊……”
……
“江局,刚回来就又加班啊?”
N市叉叉区招商局大楼里,江清泉的副局长办公室里依然亮着灯。9月份的第一天,这日子谈不上有什么特殊,可江清泉心里,实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今晚值班。”江清泉强颜欢笑,对站在门口的同事淡淡道。
那人也是局里的老人,径直走进来,却仿佛故意戳他的痛处似的,来了句:“你女婿今天晚上公司要上市了吧?我早上一直听办公室那几个年轻人在叽叽喳喳,诶哟,说得那叫一个热闹。好像上市了,身家就能涨几十倍了?你有福气啊,找了个这么个女婿……”
“呵呵……”江清泉笑得比哭还难看。
事实上就在昨天,梁鑫和江玲玲已经办了离婚手续。
虽然离婚后,江玲玲和梁鑫依然和往常那样过日子,可离婚毕竟就是离婚,两个人的婚姻关系,已经不受法律的保护。往后怎么样,也只能指望梁鑫的个人道德。
可梁鑫的道德水平……
江清泉不敢去想。
而且现在江玲玲肚子里还怀着他们的第三个孩子,这些孩子,将来又该怎么办呢?
江清泉内心难过得很。
可他又无法阻止这件事。
昨天W市方面,乃至Z省的有关领导,还特意又找他谈过话。
全都让他以大局为重,以国家的舆论安全为重。
大局为重……
这四个字,江清泉以前觉得自己懂,可直到真的落到自己头上,江清泉才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敢情牺牲的不是你们啊!你们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我女儿这辈子,到底该怎么办?
她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她还有谁能依靠?
带着梁鑫的三个儿子,她肯定不可能再改嫁别的男人吧?
她今年才不过22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难道以后要守活寡不成???
江清泉心里百味杂陈,眼眶里不由自主地,一行眼泪就簌簌掉落下来。
他本就不是当领导的料,做不到那么不动声色。
局里的同事见到,顿时惊呼:“江局?你怎么了?”
“啊?”
江清泉回过神,忙擦了擦眼泪,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眼睛里进沙子了……”
同事又不是傻子,刨根问底道:“家里出什么事情啦?”
江清泉摆手道:“别问了,都是机密,不能说的。”
“跟你女婿有关系?”
“不能说啊……”
“哦……”同事肃然起敬。
却不是对江清泉,而是对梁鑫。
年纪轻轻,做生意做到国家机密的高度……
真踏马牛逼……
……
“康明那边人都到齐了?”
夜越来越深,晚上九点出头,W市的夜市也逐渐进入高峰期。经济萎靡多时的新城,因为楼市的回暖,东风投资集团总部大楼对面的门面,现在夜里的生意已经变得不错。
滕增岁站在楼上往下看,新城灯火通明的面貌,让他倍感欣慰。
他的最后一班岗,终于马上就要迎来捷报的回响。
今晚过后,三金科技项目上市计划落地。
然后再等六个月,他就能带着满身光荣,毫无遗憾地退休。谁能想到,在他任期的最后时光,他还能为东风投资集团,打开这样崭新的局面?
“都到了,人已经在开新闻发布会了。还有一个半小时不到就要敲钟……”
滕增岁的秘书,挺直腰杆站在他身边,“立本东洋正义集团的正义先生也亲自过去了,贝茶德集团的人也到了,还有东方教育的黄冬青,就差一个梁鑫。”
“梁鑫他还有事要做。”滕增岁轻声道。
秘书点点头,又问:“董事长,我有个很大的疑问。”
“什么?”
“股价是不是太低了?”
“是啊。”滕增岁道,“三金科技目前账上资金一百二十六亿,西南有个投资超过六十亿的数据中心,再加上公司其他方方面面的资产,最少最少,按二十亿计算,市值怎么也超过两百亿了。折合美元,最起码二十五亿以上。”
秘书道:“可现在他们居然只按两亿美元来估值,连十分之一都不到,简直离谱。这不是上赶着给美国人送礼吗?”
“是啊。”滕增岁依然表现得很淡定。
秘书问道:“董事长,搞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您一点都不……生气吗?”
滕增岁缓缓道:“上市的事情,一直是贝茶德集团在负责。虽然我们和贝茶德集团在某些方面,存在很大的分歧,但是我相信一点,那就是既然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是为了利润在做事,贝茶德集团就没有理由,做出让他们自己陷入亏损的行为来。现在我反问你一句,三金科技每股零点二美元的价格,是正式交易价格吗?”
秘书愣了愣,说道:“他们都没还上市呢,现在的交易价格……是零啊。”
“对啊。”滕增岁一笑,“都还没上市呢,你着什么急?现在只是有一个看似很权威的公告,告诉全世界,这个公司,业绩又好,股票又便宜,好像在哄大家进来抓紧买。但公告的价格,和实际的价格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是多少,那就一定是多少吗?”
“您是说……”秘书反应过来了,“是某种策略吗?”
“可能是。”滕增岁淡淡道,“梁鑫的具体策略,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确定,反正一会儿等开市了,我们才是主力中的主力,就按自己的节奏来就行。这一回,也要让阿姆利克的大机构们看看,看看咱们国内专业资本机构的厉害。”
……
“康先生,我们的评估机构,认为你们的股价被严重低估了。还有上星期你们最后阶段的内部认购,是否也存在计算上的错误?”
“并没有。”
曼哈顿时间早上9点12分,时代广场6号楼的新闻发布会中心内,康明一行人被十几家财经报刊的记者们团团围堵。三金科技上市的受关注程度,要比康明意料中的还要高得多。
与此同时,纳斯达克交易所室外的巨大屏蔽上,康明被围堵的画面也正向全世界在直播,一位央视的记者站在路边,正用激动的口吻,向国内延时转播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背后有贝茶德集团、东洋正义集团两家国际巨头支持的“全球中文互联网社交第一股”,俨然是今天全球资本界最闪耀的那颗明星!
“我们的内部认购价格,是经过严密计算,并通过股东大会决议,最终再根据我们的内部竞价协议,以‘比例竞价’的方式所得出的。这是一套非常复杂的过程,但我需要强调的是,我们内部的竞价,并不会在市值上表现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在最后认购和再分配阶段里,我们的股东对公司股价的意见,那仅仅只是我们内部的意见。至于市场意见,市场对我们的股价有什么期望,那待会儿我们马上就会亲眼看到。关于定价的问题,我们在二零零八年最后一次对公司进行市场价值评估,是在贝茶德集团进入三金科技之后,当时我们的估值,是两亿美元。
在那之后,三金科技的上市工作,我们一直在依靠贝茶德集团方面来做推进。众所周知,贝茶德集团是全世界最顶尖的资本运作机构,把事情交给如此经验丰富且能力出众的公司,我们完全信任他们。不管贝茶德集团如何安排我们的上市事宜,我们都尊重专业人士的决定……”
康明许久没来阿姆利克,但英文依然流利。
加上这些年三金科技一路高歌猛进,他的气质也得到极大的提升。在面向全球的镜头前,康明简直是标准到极点的精英做派。
常青藤名校毕业生的光环,在这一刻,才真正绽放出它最为世人所憧憬的那份光芒。
“正义先生,能说说您现在的心情吗?”
“very good。”
“伯格先生,贝茶德集团是要跟随民主党的重返亚太计划,进入中国金融市场吗?三金科技是你们的跳板吗?三金科技到底是中国公司还是阿姆利克的公司?”
“三金科技属于世界。”
“黄冬青先生,您个人持有三金科技的股份吗?”
“东方教育通过山水投资,持有三金科技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们是三金科技最大持股机构股东的股东!”
“哇~!”
康明一行人,挤过人群,在大群人记者的紧跟下,朝时报广场4号楼走去。
楼下的央视记者身边,这时忽然凑过来几个南朝记者。
棒子兄们拿着话筒,看着康明走进四号大楼,激情澎湃地说:“中国最大的新兴互联网财阀代表,已经走进交易大厅,即将敲钟。和他们一起进去的,是亚洲最大投行的董事长正义先生!但我们的金水帝国主人,不知道因何原因,却并未现身。三金科技的董事长梁鑫先生,据说今年只有二十二岁,前不久还受过到股神巴菲特的夸奖,很有前途啊思密达!”
这边话音刚落,边上又有一个立本记者开讲。
“正义先生在中国的投资,向来精准到位,之前正义集团投资的阿里公司,目前市值已经达到……亿美元,已经成为全亚洲最大的电子商务平台。依托中国的巨大市场,立本资本正在全方面、爆发式地扩张,立本失去的二十年,可能要从中国手中拿回来了!”
“大家好,我是VN电视台……”
“《联合早报》为您带来纳斯达克的最新消息……”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凤凰卫视……”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整个东亚、东南亚一带,无数操着不同语言的地区,总人口超过全球三分之一的国家,无数人的目光,随着时间的临近,集中到了曼哈顿的市中心。
……
W市的润鑫大厦四楼,梁鑫看着电视机里的现场直播,已经站了起来。
电视里,康明带头走到一张桌子前,对着话筒又说了几句话。
然后邀请更多的人,走到台前来。
纽交所内,数不清的钟表上,时间离开盘越来越近。
同一时间,伦敦的某个庄园里,汉森伯格也看着电视,接到了电话。
“伯格爵士,按照协议,三金科技的价格越低,是不是对中国方面就越有利?”
“我不知道,我只推动了和他们的科技项目,三金科技是你们自己的工作。”
“我只是确认一下,三金科技的价格不会因为我们内部的原因走低。”
“我无法确认,也不知道。这件事,是理查德泰森在负责。如果结果无法令你们满意,你们应该反省,是不是你们自己找错了人。”
“伯格先生,贝茶德集团的利益,是我们共同的利益。”
“当然,要敲钟了。”汉森伯格提醒道。
那头电话一挂。
同一时间,润鑫大厦404房间里,梁鑫看到康明和一大群三金科技的股东一起,把手摁在了一个感受器上。
众人上方,一片彩带飞落。
仪式简单到堪称简陋。
可W市全市,这一刻却有无数人,远隔重洋,啪啪拍起了掌。
市行政中心里,一大群市领导们互相恭喜。
N市某某区的招商局大楼里,江清泉看着电视,满脸呆滞。
可润鑫大厦内,梁鑫的目光,却始终停在电视上。
很快的,三金科技的股价实况信息,在屏幕上出现。
代号SJLX,赫然以梁鑫的姓名作为缩写!
开盘股价,每股2.11美元!
是传闻中的那个价格,足足十倍之多!
价格一出,全球哗然!
“怎么会这么高?”
无数砸了储蓄罐要来抄底的机构,事先准备的弹药,一下子缩水九成。
买还是不买?
全球各地金融机构的经理们,一片措手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