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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菌巢之心(5)

    这并不是京元干的,他无法控制这些霉菌,他只能控制远处的大型菌兽,而那些菌兽如今都守在重要的关口,大部分已经在和入侵者战斗了。

    虽然不是他干的,但他记得谁能控制这些霉菌。

    下水道濒死的那一晚,他亲眼看到过,看到了黑色幽灵提着煤油灯朝他走来,幽灵朝他伸出手,那些妄图将他包裹吞噬的霉菌就自动散开。

    京元蹲下来,取下腰间的水壶,水壶是从士兵的尸体上捡来的。

    “喝点水吧。”他扶着苏婉清,喂她喝了点水,顺便检查她的伤势。

    的确是很严重的伤,手电筒照亮的地方,有多处的淤青,很多破皮流血的伤口,都是坠落过程中擦伤摔伤的,但那些伤口如今全部结疤了,非常正常的结疤。

    他见过感染者的伤口会变成什么样子,第一天他就看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伤口,脚踝处的咬伤,血管变成诡异的乌黑色,像是叶脉般朝外蔓延分支。

    唐雪被感染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现象,但是苏婉清身上的伤口并没有,甚至让人感叹恢复的太好了。

    苏婉清根本就不是诱饵,她分明是被保护了起来。

    那些霉菌就像是睡袋一样将她保护起来,把她包裹,是以免她的体温流失过多,无法动弹的她,本该死在那些变异水蛭的利齿之下。

    那些变异水蛭虽然很弱小,但是对于她一个受了重伤的女人,仍然是洪水猛兽。

    她不可能战胜那些水蛭,她遇见第一只水蛭的时候就该死掉了,但是有人控制霉菌让那些水蛭掉落下去,所以她才毫发无损,所以她才活到了京元来救她。

    她瑟瑟发抖地远离那些霉菌,脸色发白,神色慌乱,好像她刚刚从怪物的口中逃脱,但其实,她根本没必要害怕,她的守护神就在她的身边,即便她看不见,她认不出来,也在默默地守护着她。

    一定是季守的意志在保护她,黑色幽灵翻看过那本相册,看的那么入神,它肯定想起来了,想起来在它生命中曾经有一个重要的女人。

    它记得京元,记得苏婉清,因为它记得京元,京元才能顺利通过那短短几米的区域,霉菌把苏婉清吐出来,是在把这个女人托付给他,希望他能救下这个女人,带她安全地离开。

    它曾经帮助过京元很多次,这一次,是它在请求帮助。

    即便很多年没有再见,即便你的长发变成短发,即便你不再年轻,可我还是认出了你。

    也许我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也许忘记了很多东西,但从没有忘记过爱你。

    “走吧,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安全地离开。”京元把苏婉清背了起来,他取下腰带,把她和自己捆在一起。

    “嗯”她虚弱地回应一声。

    风消失了,空洞里没有了风了,京元找不到方向了,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之前这个区域是开放的,但此刻仿佛它封闭起来了,不再对外开放。

    京元被关起来,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内。

    仍然没看到另外的活人,除了苏婉清,其余的掉下来的士兵,都死了。

    “不是抗体的原因。”苏婉清小声地说:“罗布森和我一样也有抗体,而且他还戴着头盔和呼吸过滤器,如果是因为抗体的原因我才活下来,那么罗布森也该活下来。”

    罗布森的尸体就摆在京元的面前,他又找到了一具尸体,尸体被水蛭啃的不成样子,苏婉清是通过铭牌号认出士兵的名字的。

    京元将她救起来之后,又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地方游荡了一个多小时。

    这个地方太大了,他上上下下,绕了很多的弯路,风越来越微弱,导致他不能再从风向去辨别出口。

    游荡的过程中,苏婉清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她说她现在亲眼所见的一切,都是珍贵的研究素材,她不能睡下去,她要把这些全部牢牢记住。

    京元说,你记住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如果你死了,这些就没有意义了。

    她说,如果我活着离开,那么这一切就会变得非常有意义。

    “你还好么,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京元问她。

    “不用了,谢谢。”她轻声回答:“接着讲你的故事吧,所以你找到了小区,然后呢?”

    在她的要求下,京元接着讲自己的经历给她听。

    他讲了很多了,当然,不是每一天都讲,只讲其中一部分,比较重要的一部分。

    已经讲到了拨通HSA电话,把唐雪和小白送走之后的故事,他说他一直在被追杀,他东躲西藏,渐渐失去了感情,思维趋近于理智,只思考利益不思考感情,觉得那根本不是他。

    他讲,但是后来他到了一个小区,在小区里找回了情感。

    “我觉得那里很熟悉,我进入了小区里的一栋楼,去了六楼,明明是第一次去那里,我却知道地毯下面藏着一把钥匙,我用钥匙打开了门,门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熟悉,我在那间房里,找到一本相册,相册上是一个女人的照片,那个女人就是你,我在那里找回了人类的情感。”

    京元背着苏婉清往前走。

    “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我不是季守,我没有季守的记忆,我们是两个人。”

    “你不用解释的,我看得出来。”苏婉清的语气不似刚开始谈话那样柔弱了:“我知道你不是他,就算你的脸和他一样,但里子里根本是两个人,我是他的未婚妻,我比谁都清楚他是什么样子,他和我说话,不会是你这样的,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你误认为他,我认识的不是那张脸,和我度过那么多日子的不只是那张脸。”

    “所以你愿意相信么?他的意志转移到霉菌那里,刚才其实是他在保护你。”

    “我”苏婉清停顿一下,迷茫地说:“我不知道,但是”

    “但是?”

    “我愿意相信,相信是他在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