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尔森教授带着优雅的笑容从容地应付了各路记者的长枪短炮，她的从容、自信让大多数的记者都稍稍有点失望。
美尔森教授是个纯纯的科学家，之前完全是依赖自己的总代理，也是皮尔内教授的儿子的公司在出货。
可现在这家公司单飞，成了他们的竞争对手，她手下的三员大将经过几年的揣测推演，也已经把美尔森教授的知识体系学了个七七八八，现在一起出来搞产品，相当于她凭空多了一群极其强大的竞争对手。
她不仅可能失去巨大的市场，自己辛苦创造的维生素c系列的主导权，这应该是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的。
记者都想看着这位了不起的科学家在镜头前怒斥曾经的三名员工无耻，最好声泪俱下的控诉他们，还跟他们打官司，没想到美尔森教授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生气。
她说自己确实有点不开心，但不开心的原因是好不容易组建起来，本来可以为人类的皮肤医学做更多事情的强大团队在利益面前分崩离析，至于之后可能发生什么事，美尔森教授只表示一切随缘，既然已经散了，以后就用自己的产品说话，看看谁造出来的维生素c更能得到市场的青睐了。
看着记者散去的背影，美尔森一直上扬的嘴角终于抽动了一下。
这一刻，她感觉分外孤独。
尽管表面还能保持从容，可美尔森教授已经彻底丧失了在商业上取得成绩的念头。
我只适合当个研究员，只适合自己一个人孤独地炼药。
如果我当时没有选择商业这条路，跟那几位教授应该是终生好友。
可现在我们分道扬镳，大概老死不相往来，这才是一件最大的遗憾。
她正想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人颇为焦急的声音：
“教授！”
美尔森匆匆转头，看见来人稍稍有些吃惊：
“樊博士？你怎么来了！”
樊来娣气喘吁吁地跑到美尔森面前，见之前意气风发的美尔森已经明显没有了前不久潇洒从容的光华，心中颇有几分不忿。
“美尔森教授，我听说了你的事情。
您现在还好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美尔森跟樊来娣只是萍水相逢，两人的研究领域完全不同，之前她只是因为对樊来娣一直在搞的胶原蛋白有一定的兴趣，又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八十年代初的自己，这才向她表示了一下善意。
没想到樊来娣居然会来寻找自己说要给自己提供帮助。
就算知道这不太实现，可美尔森的心中还是一暖，温柔地道：
“没关系的，生意就是生意。
我们的合作本来就是建立在商业关系上，我只是公司的股东之一，他们名义上是我的员工，其实是我的合作伙伴。
既然是伙伴，现在分手也很正常。
现在商业合作已经走向终结，我只希望他们能在我的基础上开发出更多、更好的产品，为皮肤医学的研究多做出一些事情。”
“可是您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对待！”樊来娣焦急地道，“我来的路上已经看完了媒体的报道。
如果他们另起炉灶也无妨，可他们用您公司代理公司的框架，将您之前的资源和渠道商全都拉到他们手上，这样您的货出不动，他们的产品以您家平替的名义销售，您心里真的甘心吗？”
美尔森的脸上一阵黯然，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满脸苦涩，略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甘心啊。谁会甘心呢？”
“一个女人想要取得成就，需要付出比男人大得多的努力。
自从华国的二步发酵法出现之后，整个八十年代我都在研究维生素c，当时没有人认为我能成功，尽管我已经取得了成果，尽管这种成果在我的脸上已经非常见效，但是他们都对我的产品毫无兴趣，只有几家小厂愿意跟我合作……”
“我用了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终于让世人知道我是对的，可我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一切，眨眼之间就要失去了。
我……我……”
美尔森教授的眼中微微湿润，她赶紧用手擦了擦眼角，这才没有在樊来娣的面前失态。
“我之前看过很多关于贵公司小姜总的报道，我很羡慕小姜总的本领。
之前我很想见见小姜总，看看有没有一起开发华国市场的机会，可经过这次的事情，我真的已经心灰意冷，我之后会逐渐淡出工作决策层，去……去做点其他的研究吧！”
说实在，这件事对美尔森教授的打击非常大。
她已经不再年轻，当年一定要搞出一番大事，一定要向世人证明自己的雄心热血经过这次打击已经散尽。
不甘心也没办法，自己的总代突然分道扬镳，现在美尔森手中能掌握的渠道少之又少。
就算她的号召力依旧不减，重新建立销售网络、重新开始做广告依旧需要大量的资金。
美尔森教授只是诗仙公司的首席科学家，无法主宰董事会，如何能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呢？
樊来娣思考片刻，认真地道：
“我去联系一下小姜总！看看小姜总有没有什么办法！”
樊来娣考上博士之后已经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她看着这位落寞的女性科学家，不知怎的眼前总是浮现出自己曾经的身影。
中学时代，她从没有想象过自己可以读到博士，甚至本科就要结束的时候她还准备以干部的身份进入编制，然后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享受这个时代的一切。
但是那年暑假，县里科技局的同志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却改变了樊来娣的人生。
那位股长和父亲相谈甚欢，表示以后来娣当了干部，他一定会竭力关照。
酒酣时，那位股长随口说道：女孩子就是该学点文史，学什么理科，搞什么科研，这都是不上台面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会有什么成绩。
这句话只是无心之言，甚至那位股长一直保持了对樊来娣的友好，可手捧酒壶，准备给他敬酒的樊来娣心中却立刻涌起一阵恐怖的惊涛骇浪。
我要科研！我要证明给你们看，我一定可以成功！
我要证明给你们看，就算是女人，在科研上也一定能有所建树。
“我这次来米国，除了寻找一些灵感，还想看看现在国外都有什么适合我们公司的新技术。
美尔森教授，我感觉您现在需要我们的资金和销售渠道帮助，我们公司的多元化发展也需要借助您的力量，不如我们联合起来，重建诗仙公司总代理，我们合作运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还请您好好考虑一下！”
美尔森讶然失声。
她之前虽然说想要跟姜念合作，那也仅限于开发华国的市场，看看能不能将扬帆日化作为他们在华国的经销代理商。
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风云突变，她已经被逼到了墙角，现在这位来自华国的年轻企业家居然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我……公司那边，我还要考虑一下。
还有，如果要重建代理公司，可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现在已经是年底了，您能说服小姜总改变公司的运营战略，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的资金吗？”
樊来娣拧紧拳头，脸上居然露出一丝虔诚和崇敬之色。
“我认识小姜总的时间不长，但我相信小姜总会的。
她急公好义，几乎给我们建立了一个乌托邦，以她的性子，肯定看不得您遭受这样的委屈。
交给我吧，希望以后能多多得到您的指点！”
美尔森看着樊来娣眼中熊熊燃起的火苗，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离开学校开始“炼药”之后，她开始以一个商人的身份要求自己，要求自己接受所有的商业规则，知道商业是无情的。
这些年不知多少人对他伸出手，表示愿意给她提供帮助，但那是在她走上正轨，开始蒸蒸日上的几年。
在自己不受重视四处碰壁的几年，尽管自己早就是生物遗传学的教授，得到的也只有冷眼和轻视。
现在她遭到重大打击，这打击让她对商业几乎失去信心准备退隐回乡，可没想到一个仅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居然愿意主动对自己伸出援手。
看着樊来娣斗志昂扬的模样，这一瞬间，美尔森教授似乎回到了八十年代初那个四处碰壁却斗志昂扬的年代。
那时候我只想证明给他们看我的路线没有错……
“教授？”
“感谢你，樊博士。”美尔森张开双臂，眼含清泪，轻轻抱住樊来娣，“有你的鼓励，我愿意尽力一试，就算最后败了，总也好过直接投降。”
“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好惹的，我会请我媒体的朋友帮忙，剩下的，就看贵公司那位小姜总的本事了！”
樊来娣温柔地一笑：
“您放心，我甚至有一种预感，小姜总的一定能做出远远超过我们设想的惊天谋划！我们一定可以取得成功！”
——
小剧场时间：
姜念：听说樊博士在国外要买一个快倒闭的公司，啧，好事啊！
元旦阳了，作者也不甘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