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联邦,金榕州。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在年轻女性的面庞上,她微微地抬了抬眉头,接着侧过身拉了拉被子,但是温暖的感觉依然弥漫在她的背部,接着没过几秒……
陈云睡眼惺忪地抬起了眼皮,接着打了个哈欠,拖着沉重的身躯走了下来,遵循着近乎意识本能地驱动穿上拖鞋,走出卧室门穿过走廊,然后抬手打开卫生间走了进去。
但女人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困意留存了。
陈云简单地洗漱以后,精神焕发地回到了卧室。
她熟练地在书桌前坐下,伸手拿出好几本常用的书籍和笔记摊了开来,同时动作利落地打开了面前的电脑,准群地输入了个常人根本不会登陆的网站。
看到上面马恩依然是在被通缉的状态,陈云的才微微安心了下来。
他还没被找到。
接着她开始在明暗网浏览起来,并且配合着身旁的纸质资料收集各种需要的记忆,随手还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能代表她想法的短词和短句,而且除她以外的人都没法理解上面的内容。
陈云将多数的重要的想法都保存在了脑中。
对于世界的了解是改变世界的前提,她并不是在马恩被通缉以后才养成的这個习惯,她很早就开始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尝试收集对其有用的信息——在尤月去世以后就开始了。
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对于没有地位的普通人来说其实没有什么特别高效的渠道去得到。
小时候的她这么做其实只是纯粹出于对尤月逝去的抗拒,在冰冷的现实面前她其实做不到什么有用的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慢慢可以更好地处理接受自己朋友死去的事实了。
而后来刚刚开始工作的她还要担负起和马恩的生活费,接下来就是治疗费用,出于对教会的补助的回报,她也开始将大量地时间投入在工作中,平常也只有极少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那时的她还是会每天花点时间寻找下有没有可以真正治愈马恩精神问题的可能,比较抓住全部的假期时间去联邦各地验证其到底值不值得相信,但那时的她也没有找到什么真的有用的东西。
维克托疗养中心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精神问题治疗机构之一了,如果他们都没有办法解决马恩身上的问题,那么找谁基本都不可能有什么用。
再后来马恩就出院了。
在那以后的陈云就进行等他回来的准备,但其实在听到马恩最初的电话时,她就已经有些预感到事情正在朝着不对的方向前进了,如果不是出于对自己弟弟的信任,她可能早就坐不住了。
而最后的结果也应验了她的预感,马恩变成了位通缉犯,而且几乎是在同时她原来教堂中的高级神职人员都出了意外,丁主教也在忽如其来的火灾中丧失了性命。
考虑到当时丁主教提前让她离开了东新州,以及当时他叮嘱自己的神态和语气,陈云其实不觉得那真的是场火灾,马恩当时在电话中问过她是否相信超自然能力的存在。
她当然相信。
当时的她对尤月的死亡可是有很多的疑虑和不解,而且调查以后得到的结果也不怎么符合她熟知的物理定律,在被切断线索前,陈云已经怀疑他们周围有些没有那么容易解释的事情了。
而且她可是位信徒。
既然神是存在,凡间至少也会有魔鬼吧?
要知道教义中已经清晰地讲述过人类和天堂有着共同的敌人,一群掌握着超凡力量的恶魔可是真实存在于地狱中的,而且陈云可不觉得杀死丁主教和她其他同僚的会是什么恐怖组织。
没有哪个恐怖组织敢这么做。
因此在那以后陈云就在调查和了解马恩被通缉以及教会受到袭击这两件事,而且根据联邦给出的理由马恩的通缉令上将他描绘成了位会发动恐怖袭击的危险武装人员。
完美的契合。
难道马恩被恶魔附身了?
这是陈云最早的想法,据说很多精神问题都是源于恶魔和魔鬼的附身。
但在了大量的经文和书籍,并询问了专业人员以后,她基本排除掉了这个可能,马恩入院前的表现并不符合任何对恶魔附身现象的描述,这也让陈云稍微松了口气。
他应该和丁主教的意外去世没有什么关系。
在确定了这些情况以后,陈云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办法对马恩的情况进行推测了,她也试过去询问发布通缉令的联邦公职人员,但以她的身份显然不会得到什么有意义的回答。
到了这里的她也基本没法在做什么了,而且陈云也不想这么做,因为以她对马恩的了解,自己这么做很可能会导致马恩尝试和自己联系,而她不清楚这样是否会导致马恩暴露在联邦的监视中。
她不能冒这个险。
而在想明白这些以后,她对于马恩能做的只是每天确定下他的安全。
因此她将重心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陈云整理好资料和文件,然后换了套正式的资深牧师袍——这个身份和她过去在教义上没有本质的区别,不过是代表着她要肩负更多的责任。
事实上则是她更接近了教会的管理层。
这就是陈云在金榕州得到马恩被通缉消息以后做的事情。
在得知丁主教丧命的消息以后,金融区的付主教十分热情地邀请她留在这里,而陈云也做出了这个选择,并且比过去更积极的参与其较为重要的事务。
以前的她没有这么做是觉得自己还未准备好,也不具备相应的资格。
但现在陈云已经没法想那么多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的什么——可以让联邦跟她开口,甚至进行协商和利益交换的地位和“权力”。
即使教会从未承认过,但是陈云依然认为教会的高层身份具备权力。
结果就是她在短时间内就晋升到了资深牧师。
而且陈云怀疑这还仅仅是开始,最近付主教似乎在隐隐暗示她还要接着晋升,这么下去的话她就要成为金榕州的副主教了,也许再过几年,她真的可以成为某个在联邦社会中举足轻重的人。
这也让陈云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离开住处的陈云朝着教堂的方向步行,她现在住的地方离教堂的距离很近,这个出租屋也是由教会推荐给她的,价格在同地段中算得上略微便宜的程度。
她穿着“工作服”来到了教堂。
陈云刚刚走进去就有位年轻的牧师看到了她,接着他立刻就朝着陈云走了过来。
“云姐。”年轻的男孩脸上还未脱去学生的稚气,“付主教要找你说下那件事。”
陈云对他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小朴。”
叶朴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要跟这位前辈说些什么,但却出于什么原因没法说出口。
看着他这幅明显的神情,陈云很贴心地主动问道:
“怎么了吗?”
叶朴张了张说道:
“你是不是要和那个莫先生一起吃晚餐。”
陈云点了点头:
“他执意邀请。”
叶朴连忙问道:
“这种事主教不管的吗?”
陈云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叶朴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他有不少风流的传闻。”
男孩提到的莫先生是一位虔诚且富有的信徒,十几年前就皈依了圣教,并且不断且慷慨地进行着大大小小的捐款,而最近他打算出钱和教会合作修建几所福利设施,而她就被指派到了这个项目。
这也是陈云接受最重要的工作,但其实这件事也相当的简单,全程基本上都已经定下来了。她要做的只是去走走过场,接着就等着晋升就好了。
这其实让她有些羞愧,但这和马恩的安全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但是就在最近,这位名叫莫江文的年轻富豪却十分强烈地提出了要和陈云在一处高档的西餐厅里见面并详细地讨论这件事的想法。
当然,这位年轻有为的富豪表达的方法相当的委婉,只是提到想要在陈云和他共进晚餐的时候再讨论下提升捐赠的事情,但谁都能看出他对这件事的坚决。
不仅他的态度也十分的温和,而且以过去莫江文的表现来看,就算陈云拒绝了他本来说好的捐赠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他在任何方面的名声都特别的好。
也就说不论是面对教会还是莫江文,她都可以很正常地拒绝这个提议。。
陈云有些好笑地说道:
“不要担心,我只是吃顿饭而已。”
叶朴有些紧张地说道:
“我听说他是对你有意思,以前的他也有相似的方式追求过其他人。”
陈云故意露出了好奇地神情:
“那我不是更该去看看他符不符合我的标准吗?”
听到这话的叶朴忽然涨红了脸,因为他意识了自己这么着急的确有些不“正常”。
陈云在他面红耳赤前就转移了话题:
“我也听说过他的故事,莫先生是位很有风度的绅士,如果他真的想和我认识下的话,那我就去见他一面就行了,主教过我们不要歧视他人。
“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贵,都当一视同仁。
“你想想看,如果对面是位没有那么富裕的捐赠者,我肯定会出于对他贡献的感慨去赴会,那么换了这位莫先生,我们就要差别对待他吗?”
这段话让男孩忘记了自己刚刚的尴尬,接着流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云姐说得是。”
但其实陈云这句话不完全是实话。
如果是在没有马恩的情况下,她的确会这么处理这些事情。
但由于有马恩的存在,她现在并不打算和谁开始一段恋情,所以应该会拒绝掉这场晚餐,但也正是因为马恩的情况,她才得去赴宴。
“回去工作吧。”陈云说道,“不用替我想那么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以后,她就和这位明显对自己有些朦胧感情的年轻孩子擦肩而过,在教堂中弯弯绕绕地走了半分钟,最后推开了主教的办公室。
付主教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身体有着明显的运动痕迹,在陈云推门而入的时候正挺直了身体坐在办公椅上处理工作。
“小云,你来了。”他热情地抬起头,“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和你聊些什么吗?”
陈云在他对面站着:
“是捐款的事情吧?”
付主教点了点头:
“没错,他邀请了共进晚餐是吧,以前这家伙还邀请过好几个教会的牧师,我甚至都怀疑他这么积极捐款的原因就是想要接触到她们。
“不过其实我不担心莫先生,他是位善良的好人,这点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来,但是过去的他依然对我们的牧师造成了些糟糕的影响,你能想到是怎么回事吗?”
陈云其实听说过这些事情:
“她们没有经受住诱惑,对吧?”
付主教露出了微笑:
“没错,他是位好人,除了有点风流外。
“而这才是问题。
“你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他的追求,而这才是最致命的,他对自己的女朋友也特别的大方,所以在短短时间内她们就会被赠予远超这辈子收入的礼物。
“然后他们会在某日和平地分手,而那些离开他的前牧师有极少数还愿意回来侍奉神祇,但多数都被花花世界给彻底地迷住了,碰巧她们在这段恋情中又所获了足够的财富。
“她们完全可以离开教会。”
陈云说道:
“你说得好像我肯定会看上他一样。”
付主教笑了笑:
“莫先生年轻帅气,而且还是位富豪,对待异性的时候也有一手,被他追求的年轻女性很多都没法抗拒这些条件,当然,你不同……
“你长得如此美丽,这些年肯定也不乏追求者,也许你跟他才是一类人。
“但我还是想提醒下你,我不是在反对年轻人自由恋爱,只是希望你别和她们犯相同的错误。”
陈云真诚地说道:
“付主教,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教会在莪困难时做的事情,而且还是你们将我抚养到了现在。”
付主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