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被吵得头疼,扭头不去看那狼狈无形的孔闻韶。
以他那暴脾气,担心再看到那人无状的形态,会忍不住一鞭子抽过去,抽死那丫的!
无衣遮体,白花花一身横肉被抬出去,一众人围观看热闹,还有不少记者不怕死上前要听清楚他嘴里骂什么,听清楚后更是奋笔疾书,快速地记下来。
那些所谓的画手更是过分,为了画清楚那孔闻韶的状态,更是走上前贴近观察他的表情和身上各个部分具体状态,边看边快速临摹作画。
有一个自称写实派的画手发现孔闻韶腚子后面一侧有个黑色的瘤子,更是跟发现新大.陆地凑过去看。
他的做法引起其他画手的惊异,赶紧也凑上去看,还有人顺手捏了两把,看是否是真的。
王寅似乎对这些人的做法司空见惯。
他跟着秦邵时间长,小报初创时期,他没少跟着张罗,跟小报那些人接触甚多,他们培训的流程以及如何让报道更详尽、更新颖、出花样,王寅自然是接触过的。
江彬虽然算是秦邵的近臣,不说小报初创时期,他还是跟着朱厚照,后来才加入的。
就是归顺了新皇后,他负责方面基本就是打打杀杀、维持安全保卫之类的工作,对于文人们搞的那些玩意儿,他这个不喜欢读书的人根本不是很清楚。
一阵乱哄哄的闹腾,孔闻韶被抬出庄园,绑在马车上。
江彬扫视了一圈“战.场”后续,从那些记者和画手身边路过准备出去时,顺眼看了下那些写画基本完毕的所谓记者,不看则已,一看眼珠子差点被惊掉了!
他奶奶的!
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他是没有耐心看,但是那些画手画的现场图片,直接惊掉了他的下巴!
这些画手画的那些画他以前似乎根本没有关注过,跟他时常见的水墨画根本不一样。
那些画手似乎是用一杆直直的碳笔画的,虽然看着些许潦草,但是真他娘的惟妙惟肖。
一张张画纸上,孔闻韶不挂一线白花花的身子真是形象又生动。
原先看孔闻韶腚子的那个货画出的图跟孔闻韶十分相近不说,腚子上的大胎记更是十分醒目。
还有几张画更是画了孔闻韶身子扭曲被绑缚的正面相,裤裆里的那个东西甚至都画了出来,真是骚死人了!
江彬觉得都没眼看!
不是他先前有些内怕那些文臣,这些读书人真他娘不是好东西!
说是读的圣贤书什么的,一旦骂仗或者攻.击人的时候,什么伦理道德、三纲五常以及风俗道德什么都不管了,什么下流就怎么来。
他们不用刀杀人,只用吐沫星子,但那吐沫星子比刮骨钢刀更是厉害凶狠!
这孔闻韶是孔夫子的后代,更是孔家当家人衍圣公,以礼仪闻天下,如今却这副形状示人,还被那些人详尽记述后又画下来,这以后还怎么有脸行走……
别说一文人,就是江彬这种武将,如果自己被这样示人,一辈子的脸面都没了,他宁愿刨腹自.杀,也不愿意这样……
不过那孔闻韶似乎酒还没醒,不过这也没什么的,一会儿路上,马车飞奔起来,他相信那“清凉”的小风,自然会给那孔闻韶散酒!
至于孔闻韶酒醒之后会怎么样,不!知道他的五花肉头像传遍各地小报后会是什么反应?
这些都不是他江彬需要考虑的东西,反正有热闹看就对了!
这人敢这样张狂,在当今皇上治下如此张狂,确实是活到头了!
……
曲阜城百姓惊了!
按说这两年的曲阜百姓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毕竟他们见过光天化日之下曲阜疯了的孔府大公子孔贞洪裸奔,这在其他地方可是很难见到的。
对于他们来说,已经震惊世俗了。
但没想到更刺.激劲.爆的状况如今要他们观览:
曲阜的当家人,可以说曲阜的土皇上,天下文明的孔家衍圣公孔闻韶也开始光露露地游街了。
“衍圣公……衍圣公游街了!”
第一个被敲锣打鼓声音引来的人,是黄酒坊的王二,看到绑缚在马车上一丝.不挂的孔闻韶,当场呆愣,半晌反应过来,直接冲店里的老婆喊道。
“你说是孔大公子又裸奔游街吧?当家的,你先前不是说不让我看吗?”
王二媳妇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忍不住朝走出房间。
那孔大公子虽然疯了后身材消瘦了些,当初也是美男子一个,还是个读书人、世家公子,曾经也是城里不少小娘子爱慕对象。
他疯了之后游街,不少观看的小娘子当初也是孔贞洪的爱慕者。
王二娘子当然也是其中一个,只是王二是个醋坛子,不想自己婆娘看,两人为此还吵过几架。
如今自己丈夫竟然叫自己,似乎要让自己看的意思,王二娘子怎么会不惊奇?
“你怎么还惦记那大公子!你这婆娘!那大公子听说疯癫已经好了,会看上你这个婆娘,就是做妾室也不会要你,你就好好跟着我酿酒得了!”
王二的醋坛子翻了!
“你这杀千刀的,我说要跟那大公子做妾室了吗?孩子我都给你生了两个,你还在这里诬陷我,我就是看看……”
王二娘子生气丈夫吃醋,但毕竟自己确实偷看裸.体大公子,被丈夫捉了把柄,内心也有些心虚。
她也只是看看,明白跟那大公子不可能,那大公子虽然不受宠,但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也是镜中花、水中月,接触不到的。
“算了!我是让你看看衍圣公孔闻韶,他也裸.体游街了!”
王二想起劲.爆消息,也不跟妻子掰扯了,只想分享自己看到的震惊事。
“什么!衍圣公裸.体游街?不……不会吧?他……他有什么看的……”
王二娘子有些反应不过来,那衍圣公她也见过,肥头大耳,一脸油腻横肉之相……
】
但话也只是在口中,没说完,就跟着丈夫王二冲了出去。
因为有敲锣打鼓的声音,都知道这种声音是官府差役才会打出的信号。
大街上已经聚满了人,乌央乌央的……
周围的人神情表现几乎没有两样:
一开始震惊呆愣,紧接着兴奋喧哗地讨论起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衍圣公……衍圣公怎么……”
“先前大公子这样……这会儿他老爹,他们孔家不会有这种不穿衣服招摇过街的嗜好吧?”
“你傻了是吧?那大公子是疯癫了不能控制,自己在这街上奔跑,这衍圣公可是被五花大绑,还有官爷压着,这……这显然是犯事了……”
“就是……就是……我忘记这茬了,先前不是有官兵带头查抄了衍圣公家吗?听说那东西还在归类,还没分拣完!”
“可是……可是前任衍圣公也犯了事,也就是被夺了爵位,这位竟然……这……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人家还是衍圣公……”
还有有人不解。
“你傻了吧!你知道在衍圣公府收抄了什么吗?”
“什么?”
“黄袍,还有皇家才能穿的衣物,听说好像还有一把龙椅……”
“那……确实,我还想着衍圣公府最多抄出一些宝贝,金银财宝之类昂贵的……”
……
尽管心里已经有心里预备,看到从孔府搜出来的那些财务,秦邵还是有些微惊呆。
这衍圣公府还真是纸醉金迷、生活糜烂,各种花销别说比自己,就是比着朱厚照等也不差,甚至花销更多。
都知道大明的皇帝,很多都是穷皇帝,要为钱少发愁!
而这衍圣公花不完的钱,这日子他娘的才叫好日子,秦邵看着各种东西及递上来的归类报告册,都有些羡慕了。
不说吃穿花销价值不菲,就是为了种花,这孔府就要从独山湖拉来十几车鸭蛋沤肥。
那些花儿的花销都比他如今皇宫御花园花销要大很多!
不过他现在皇宫的御花园有大半面积被用来培育各种粮食和蔬菜种子的栽培了,至于那些花儿基本上站很少的部分。
孔府面积太大,那些兵士搜查的时候,看到一个锁了门房的荒废小院,说是前面一个衍圣公的受宠妾室横死,吊死在房梁上,那之后家里出现了好几件不好的事情,那个院子就被锁起来,没再用,渐渐荒废了。
这一荒废就是六七年的时间,只是楼顶上面还住着不少鸽子,这个院子渐渐成为了鸽子的粪场。
请人搜查的时候,里面的鸽子粪有半人深,光是清扫出的鸽子粪就有7700多斗,兵士清理的时候发现鸽子粪底下的有不少玉器、铜器、瓷器,装了好几十箱才装完。
此外还在粪堆下面清理到不少虎骨、鹿茸、人参、砂仁等贵重药材;
至于其他驼蹄、猴头、燕窝、干贝、银耳、竹笋、茶叶、砖茶、熊掌等,更是拉了好几车。
仓库里的牛油蜡烛一人多高,比皇宫的蜡烛储备都要多上一倍!
王赟还让人将院子里的地挖了几尺,发现埋了不少金银还有五十多坛上好的名酒。
这样的院子竟然有如此多的财物,其他院子更是不用说,进进出出的马车络绎不绝,都是来拉这些财物货物的。
至于要拉什么地方?
自然是京城皇上的私库!
至于那些好酒,秦邵让分下去,王赟让参与的军官将领每人拉走一坛,大家都喜不自胜!
参与工作的兵士这次也都得了不少奖赏,孔府的那些财务随意露一点就够那些人分奖赏了。
干活还有奖金,并且搜出的东西越多,奖赏也会增加!那些人的干劲更足了,恨不得将孔府挖地三尺才罢休!
孔府搜查完毕,搜查工作其实并没有结束,大头工作还在孔府的粮库!
是的,孔府的粮库才是大头工作。
王赟带人去查抄孔府的粮库的时候,彻底给惊呆了!
虽然他作为京城权贵世家子,早些年王家不算出名,但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且朱厚照时期,虽然王家谨小慎微,但因为跟林桐的关系,王赟其实也算是接触上层权贵圈的,甚至可以说,王家纵然低调,但从未远离京城权贵圈子。
王赟去过京城的各大粮仓,也见过朝廷巨.大的粮仓。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孔府粮库见到的情景震惊。
各个粮仓粮食高高垛起,满满的粮食挤压成堆,膘肥的老鼠横.行!
是的,老鼠横.行成堆!
“怎么……怎么这么多老鼠?还这样大?”
王赟忍不住惊奇问出声。
那些老鼠一个个壮实肥胖,块头要比京城的老鼠大上一倍,不,甚至两倍还要多,有的最大的,王赟怀疑得有十多斤重还要更重。
“大人有所不知,这孔府粮仓的老鼠以前还有比这更大的,孔府粮仓老鼠大不说曲阜,在整个鲁地就是颇负盛名的!如今最大的老鼠有十多斤,至少还怕猫……”
“什么至少还怕猫?你的意思莫非还有猫怕的老鼠不成?”
王赟身边的一个属下忍不住反驳,回话那人是县衙派来帮忙的主事,对这曲阜之事自然是很熟悉,只是他说话似乎有些太过于夸张,那人忍不住反驳道。
“几位从外地过来,可能是不熟悉,还真有老鼠咬死猫的情况,就发现在这孔府粮仓,是孝宗年间的事情,虽然未曾记录在桉,这曲阜早些年参与灭鼠的不少老人还活着,一问就知道小的有没有说谎……”
“你倒是快点说说是怎么回事?不用卖关子!”
王赟听说这里竟然有老鼠咬死猫的事情也大为惊异。
这县衙来的主事为人做事倒是稳重低调,不像是夸张说谎之人。
“还是孝宗的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孔府粮仓粮食都堆放不下,虽然为了灭杀老鼠,养了很多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段时间,进去的猫出来的越来越少。刚开始看护人员不以为意,认为是猫跑到别的地方,饿了都会回来,那些猫儿都是养熟的。
但是几天过去了,有时候一天少两只猫,并且丢失的猫儿基本都没有再出现,看护人员惊异,进粮仓查看,竟然发现六七只猫的尸体……”
“莫非是猫儿吃了毒药不成?”
有人提出质疑。
“非也!虽然那个时候研制的也有老鼠毒药,但是毒药操作不好,容易出人命,衍圣公府就有一位主事不小心吃了掺药的粮食丢了性命!衍圣公非常震怒和害怕,打杀了好几个奴仆,规定粮仓内不准下鼠药!”
“那不是老鼠为患,浪费不少粮食?”
“孔府才不怕呢!吃不完的粮食,每年都坏大量的,衍圣公说了,老鼠吃些就算了!总比乱用药,自己吃粮食不放心要好!”
“那衍圣公这方面心思倒是不算坏,还估计人命……”
“你真是想多了!武宗时候乱民四起,饿死那么多人,曲阜城就死了好多,那孔府宁愿粮食坏在粮仓,被老鼠吃,也不啃放一斤粮,还是济南府那边调配过来一部分……”
“你倒是说怎么会死那么多猫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是老鼠咬死的!”
“大人,还真叫您猜对了,那些猫还真是被老鼠咬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