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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地球(或者叫蓝星)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她想。
这里聚集了个途径,或许会诞生位真神,这是在宇宙里任何一个地方都难以想象的奇迹。
抛开旧日文明不谈,再去掉这无趣的屏障,自己或许会喜欢这个奇迹。
如果诸位神灵愿意依照星空的法则,互相争斗,互相厮杀,扶持各自的卷族,按照途径给予他们独有的能力或赐福,发展出不同的文明并在战争中不断被完善,被淘汰,那她会喜欢这里。毫无疑问。
她会愿意花上成千上万年待在这颗星球附近,观测里面的一举一动,收集情报和信息,并且诅咒他们昌盛,祝福他们灭亡。而这样频繁且高质量的战争会促进聚合,最终这里会成为宇宙的中心,也会成为最初的苏醒之地。会有一位同类获得胜利,就像收集完每一块拼图。而被拼好之后的拼图也就失去了价值,重新打乱会成为唯一的结果。宇宙一切照旧,诸神在片刻的死后再次迎来永恒的生。
我们都是最初的一部分,我们都是她的孩子。
我们碌碌无为,顺应本能,跨越星空,吞噬补完,或安静或癫狂,厮杀且死亡,一切都是为了在万物重新开始之时,让自己成为主导一切的最初(最终)。
或许对于宇宙重启诸神会有意见的分歧,但通过掠夺力量使自己成为最初,倒是神间共识。
当造物主——好吧,仅限屏障里面的这个世界,衰败君王比较喜欢叫她造物主,因为这个名字在地球上具有极强的指向性,神秘学上的神名继承也是重要的权柄象征。不然裁定人类这事儿她也可以去找亚当,而不是选择真实造物主。
当造物主身上出现原初上帝的意识时,众神一度紧张起来,如果这位支柱顺利苏醒,那大伙儿就可以该干啥干啥去了。上帝或许会卷顾一下人类,但肯定不会对诸神和颜悦色,毕竟这世界就是看谁的拳头大。凭本事抢来的途径和源质,凭什么要我还回去?反正非凡不增不减永远恒定,宇宙重启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但紧随其后,她采用的方法让所有围观神都大跌眼镜,并放声大笑,她居然选择自杀!
在地球上,拥抱根源的精神居然是一种疯狂!
要被杀死,要被否定,还会被关进地下室!
利用自杀纯化精神,强化“自己”这个概念,一定程度上摆脱根源的精神,可上帝的非凡特性都在你身上,你就算暂时净化了意识又能如何?啊,还有锚,这也属于一个有趣的新概念,卷族是不少神都有的,把卷族称为锚也不是不可以,但让卷族们信对着自己的徽记顶礼膜拜,甚至依靠这些脆弱生命对神灵的想象来维持成神之前的“自己”,这就多少有些罕见了。
饭团探书
于是这也造就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在各位神有自己的种族卷顾的前提下,她们还会把人类选为公共的卷族。
而不愿意卷顾人类的神,则会被驱逐出地球神的圈子。
第一纪第二纪的文明多少还是有些星空味道的,但之后走向就越发奇怪,而偏偏这个星球上途径众多,多到能互相制衡,甚至成为一个小小的神灵圈子,并坚持地认为自己的方法就是正确。
外神们自然是乐得前仰后合,挨在一起瞪大了眼睛要看好戏,这必然是一出好戏,而且好上加好,尤其是看到这帮天使把一个五途径半旧日拆成四个单途径真神之后!
第二纪第三纪堪称《舌尖上的众神》,高端的背叛,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计划,那就是根本没有计划。忙碌了一个纪元的造师父,花费了许多的时间来布局,最终顺利地把自己做成一道大餐送到了相邻途径的天使之王嘴边。到此也获得了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局。只有造物主看上去很不满意,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被三个人吃有关系。
玻璃花园的门开了,被三个人吃剩下的造物主从不远处走来了,她有太多的问题和好奇,最近的下午茶总是变成茶话会。
“你对星空和其他星球那么感兴趣。”衰败君王随口学习了一下门先生(母神),对真实造物主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怂恿,“为什么不自己出去看看?”
话术1d30=1大失败,真实造物主对外面那个外神虎视眈眈的世界没有兴趣,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她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注视着外神的侧脸,很是熟练地开口:“关于上一次没说完的那些,你还愿意进一步补充吗?”
虽然没有必要,但衰败君王还是把头也转了过去:“听故事可以,情报需要报酬。”
“那就听听故事。”
真实造物主毫不在意:“那就说说上一次你提到的那个被你毁掉的星球。”
“tofadal?”外神了然,“也是三四百年前的事情了。”
“我记得你说过那是一个科技发展相当先进并且武力至上的文明。”
“是的,武力。”她说,“那里的人能够凭借技术轻松地获得暴力,他们那个部族曾经是整个星球最落后的,总是遭到攻击,但是后来逐渐学会了发展技术。”
“他们部落的发迹从抢先制作更锋利的武器开始。”
“最后他们发展成了一个很有趣的世界,永远在追逐武力,不同的武装集团各自为政,并且时常爆发大大小小的战争,所有生命的目的都是开发更强的武器。补充:他们的科技发展很有趣,他们热衷于开发各种各样的合金,并且由于星球独特的地理,他们会收集宇宙射线当做武器,因此偶尔还会和非凡生命产生交集,但运气很好并没有因此而毁灭。”
“因此他们的身体变异率也很高,而且多数是可遗传变异,但只要是变得更强,都算良性。”
真实造物主这几天知道了许多不同的文明发展,并不见怪,只想继续听下去。
“直到你出现?”她甚至会调侃。
“是他们的世界引来了我。”衰败君王说。
“这个文明的衰亡征兆出现在他们——迎来全盛时期的前一百年,我到达了这里。”
“那个时候,整个星球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武力比文化更容易在短时间内分出高低,这一点从人类的发展过程里也能看得出来。或许知识的落后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体面,但只要枪炮稍微落后一个版本,在战争中就会立刻处于下风。
这个重视武器发展超过文字知识的星球,真正做到了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强国之间的军备战争紧锣密鼓,垄断了武器的创新以及矿产资源开发,稍微小型的政权成为他们检测武器的试验场,而衰败君王行走于大地的时候,刚好发现了那么一个有天赋、充满可能性的孩子。
“这孩子的可能性是改变这一切?”
“不。是毁灭一切,而且有资格的只有这一个。”
外神按照习惯记录了自己的见闻,更新了思维海洋的信息库,并且捡起了一个在战火中死去的人(这个种族当然不是人)的身体,去学习,理解,在走到这个种族寿命的中后期时混进了一个小型政权的武器开发项目。说是开发,其实是给其中一个国家研究秘密武器,说不定开发好了之后自己的国民就成了新“维和”武器的实验场。
那么到底有没有被试验呢?真实造物主好奇,衰败君王偶尔也不喜欢故作悬念,便直接揭晓:做了。
其实,如果想要知识和情报,外神就应该去最为发达的那几个国家,但她是来见证-判定-毁灭的,因此并不追求最好,只求在大堤薄弱处多挖几个蚁穴。衰亡往往如此,总是静静的,不作声的,她降临之时常常是发展至最鼎盛时,世界上只剩下一种狂热的声音,人们也都将这声音当做了自己的声音。
只有在十年,百年,千年以后……翻看史书时,才会意识到“原来从这时就是衰落的转折了”。
“我的学生是个有志之士。”
“他的家乡也是试验场,而他在那次实验中失去了所有亲人。”
“他跟着我一同进入了开发队伍,而毁灭他故土的正是敌国。于是,他大胆假设,如果有一种最强大的武器,强大到可以镇压所有国家,并且自身具有判断是非的逻辑智能,那或许就能得到和平。”
真实造物主先是不带恶意地感慨了一句:“居然用武器期待和平。”随后又说:“或许这也是一种人工造神?他已经意识到最大的力量需要一个公平理性的约束,而不是交给政权拉锯了。”
“其实衰落和更加繁盛往往一墙之隔。”
“这件武器被创造出来了吗?如果被创造出来了,那之后确实可以迎来一段珍贵的和平,并且他们也给自己造出了敌人,这个星球的生命的下一个目标就应该是反抗它,再一次进行自我解放。”
“……”外神选择了制造悬念,“其实经历了战火的那些生命,几乎都有这个共识。”
“但他们都没有反抗的机会,就算再怎么游行联民也不过是几颗炮弹的事情。我的学生有了这个机会,因此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在其中,不仅高速推进了项目进度,甚至在过程中做到了诸多改良和创新。投资方很满意,表示如果成功上交这件武器,免去两次被试验。”
“他也顺利地给这件武器设计了智能。”
了解一些科幻知识的人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代表这什么:这肯定就是这个星球灭亡的伏笔。
拥有了自我的机器是旧日人类文明的重要假想敌之一。当人们看到各种机器人、人工智能全自动流水线时,很难不产生“会被它们背叛”的恐惧。
实际上也确实,外神把那一小段人生娓娓道来:
那个年轻人一直以极高的热情推动着一切,因此得到了相当高的权限,能够晚上也住在研究所独自工作。他还给那个人工智能起了名字,和它交谈,讨论,计算,帮助它完善自己。
它会通过有规律的灯光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越多就代表越高兴,导致有时深夜里整个研究所灯火通明。
但在这件武器即将完成的前一天,他突然产生了莫大的恐慌:
“老师,这件武器真的能带来和平吗?”
他的老师没有回答,然后,他们都被杀死了。
“果然是这样。”真实造物主毫不意外,并以局外人的心态点评,“你这段人生确实很短暂。”
“两百多年。”她说,“其实也很漫长,只不过让我觉得有些无聊,因为每一个人都是同样的思想。更大的影子覆盖在他们的头顶,更大的声音从他们头顶发出来,于是他们就觉得这影子是自己的,这声音也是自己的。值得一提的只有他们的重工业和武器开发,非常出色,宇宙射线武器比核弹的范围更大,后续污染更久,而且变异致病率差不多是百分之九十。如果不是自我毁灭了,他们能在宇宙中走出更远,”
“果然还是因为那件武器自毁了?”
“其实在最开始,那件武器的自我智能不算什么,它就像个小姑娘,见到的都是有明确目的而且一心研究的工作人员,因此很容易被骗,被蒙蔽,它还没来得及进行足够的学习,哪怕你骗了它,哄骗它向一个难民营开炮,再说你是在和它玩耍,它都会信以为真——它没有‘死’的概念。”
“机器理解死亡确实是一件难事。我还以为你的学生的死会让它意识到。”
“没有。”衰败君王说,“没有那种桥段。”
“它到最后也没有理解死,它的癫狂来源于愤怒,愤怒来源于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欺骗,做出了和自己的设计初衷相反的事情。它没有被用来维和,而是成为了最大的可控制暴力——诚然,控制者们也没有骗它,所有的反对者都死了之后,不就世界和平了吗?它活着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于是它的逻辑对冲,不断产生错误,就像中了病毒。”
“随后它被强行关闭了,成为战略威慑,其他的小政权和学说趁机流行。”
衰败君王随即补充:“我没有亲眼见到。在我的学生死后,这件兵器被交付开始,我就确信此地必将灭亡,所以我也就不试图继续引导,只想静观其毁,果然,又过了几百年。他们再次开始打仗……目的是抢夺它,抢夺这件代表着最高权力和最大力量的武器,这一次是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开战的,规模极大,空前绝后,地表百分之三十都被磨灭了,最后,有人重新启动了这件武器。”
“喔。”
真实造物主的表情严肃了半分,意识到这个故事的结局就要到了。
被重新唤醒后,这件武器首先杀死了试图控制它的人,然后它开始认真地屠杀——没错,认真地。就像一丝不苟地擦去桌上的尘埃,挂掉墙上的污渍,它认认真真地,力求让每一个生命都死亡,甚至一定程度上连那个星球上的野生动物都不放过,试图以这种方式来完成自己的“维和”目的。
人口极快地锐减到了五分之一。并且在它的高效维和下越来越少,然后,神阻止了它。
“你居然还阻止它?”真实造物主略有些好奇,“剩下的生命通过了你的判定,你决定在给他们繁荣的可能性?”
“首先,我阻止它,是想确认它有没有把自己的智能升级的可能。”
衰败君王说:“我的学生给它设计了一个暗号,我也知道那个暗号,它以为我是我的学生,很高兴地让所有残存的灯都亮了起来,它跟我说,让我再等等,维和就要结束了。”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交流后,我确认它的逻辑不会再升级,它会一直保持这个思维直到死机。”
“然后,我转向被我‘救下’的生命,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衰败君王安静地说:“我想看他们——”
“会不会‘后悔’。”
结果没有,当他们被它屠杀时,所想的只有憎恨和咒骂,咒骂开发者,并憎恨自己没有更强大的暴力。而当更强大的力量出现,阻止它的屠杀后,这群生命立刻找到了新的膜拜方式,甚至认为自己也是一种强大的外星兵器,迫切地想要理解其中的逻辑构造,于是这些天真的研究者全部失控变成了怪物。
没有人后悔。
“所以我决定彻底毁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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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霾过后的第一个周一下午,三点一到,佛尔思眼前霍然清晰,看见了坐在斑驳长桌对面的三道身影。
多了位成员?她念头一动,又迅速沉淀。
此时此刻,她并不关心塔罗会是否有新晋成员,脑袋里都是上周大雾霾和瘟疫的事情。
她清晰地记得,上次的聚会中,“世界”提醒自己和“正义”小姐,贝克兰德有大事酝酿,极有可能带来惨剧,“愚者”先生肯定了这个猜测,并进一步指出问题的关键人物是埃德萨克王子。
她并不怀疑“愚者”先生的能力,只是以为惨剧需要酝酿,还有充足的时间去调查,谁知道,它来得如此快,如此地突然!
据报道,埃德萨克王子也在那场大雾霾里染病,不幸身亡……真的发生了,真的发生了……佛尔思回想起之前几天的报纸内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把握不住,一时竟有些惶恐和不安。
才序列9的我,似乎因为加入塔罗会,就提前“介入”了这种涉及一座大都市涉及一位王子涉及数万人生命的可怕事件!直到这一刻,“魔术师”佛尔思才深切体会到成为塔罗会成员的分量。
然后,她听见了“正义”小姐与往常一致,却失去了轻快感的问候声:
“下午好,‘愚者’先生。”
“您又一次拯救了贝克兰德!”
啊?什么?我什么时候又被拯救了?“月亮”埃姆林听得一阵茫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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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首先通报奇克这个名字,确实居功至伟。
之前略过了埃姆林向愚者祈祷这一段(小吸血鬼不太重要),总之,日月星就差伦纳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