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印第安人前军已经赶到了格兰德河,同正在抢修断桥的美军打了一仗,双方都损失惨重,桥却是没有办法再修了。
6月10日,双方后军均陆陆续续赶到。沿着这一条在暴雨中变得湍急无比格兰德河,双方军队隔河对峙。
虽然偶有部队尝试渡河,但都是零星的小部队行为,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暴雨依然在下。
……
温菲尔德却在这个时候病了。
毕竟是60多岁的老人,经历了一个星期左右的长途跋涉,加之最近又暴雨连连,原来养尊处优惯了的身体到了现在便再也支撑不住,说倒就倒了。
一开始还只是觉得疲累,以为躺一下就好了。
没想到这一躺下,什么病都找上来了,上吐下泻、发烧、痉挛、四肢酸痛……医生怎么都看不好,只说现在这种情况,最好是赶紧送到纽约的医院去,那里才有治疗的条件。
医生的建议是给了,但是怎么才能到纽约,这才是个问题。
最终的治疗方案还是两个字:安静地躺着!
但是,在这个时候,温菲尔德自己可以躺下,但是他的军队却不能躺下。
温菲尔德强撑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却是再也撑不下去了,将他最信任的人——约翰-埃利斯-伍尔给召到了床前,并挥退了其它人。
约翰-埃利斯-伍尔的年纪其实也不小了,基本上算是温菲尔德同一时代的人。
一见了温菲尔德,便惊讶得揉了揉眼睛。
“斯科特,怎么才三天没见你,你就成这个样子了?”伍尔问到。
病床上的温菲尔德,形销骨立,双目无神,一头苍白的乱发胡乱地耷拉在他的额头上,像是被从家里赶出来的没用老家伙一样。
“过来坐吧……坐床边,伍尔……我的嗓子坏了,不能大声说话。”温菲尔德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说到。
伍尔坐了过去,抓起温菲尔德的手,叹了一口气:“仁慈的主啊,愿你怜爱眼前这个可怜人,让他身体恢复健康,精神恢复正常,阿门!”
“谢谢你,伍尔……咳咳咳……”
温菲尔德勐咳了起来,伍尔想要叫医生,被温菲尔德拦住了。
过了好一阵温菲尔德才停下咳嗽,脸上出现一丝潮红。
奇怪的是,经过了这一通咳嗽,他的精神却看起来好了一些。
只是神情依然有些颓丧。
“好了,伍尔,你听我说……托马斯-杰克逊死了,威廉-谢尔曼也逃了,麦克来伦这个蠢货被印第安人引到了西海岸去了,在这个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北上……”
“是的,将军!”伍尔说到:“在你的率领下,我们正在北上!”
“但是,现在我们被拦在了格兰德河这里——呼!”温菲尔德重重地喘了口气,接着说到:“不要怕,伍尔,印第安人是拦不住我们的!”
“是的,将军!”
“不要急于求战——我们的优势是火力和训练有素的士兵,能被派来墨西哥作战的士兵都是联邦军队的精锐,只要正常水平发挥,他们是不会被打败的。但是,我们要等大雨过去,我们不要在暴雨天气里作战……”
温菲尔德停下来喘气。
伍尔犹豫了又犹豫,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问到:“这一场大雨至少还要下一个星期,我们等不到那时候的,将军!我们没有粮了!”
“那也必须得等!”温菲尔德说到:“从今天开始,将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两餐,尉级以上军官的餐食减半……呼呼……”
温菲尔德又停了下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伍尔面有不忍,但还是问到:“若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坐实了印第安人的宣传?”
温菲尔德闭上了眼睛,紧皱着眉,一半是休息,一半是思索。
自他率领大军进入蒙特雷之后,士兵们到处都能捡到印第安人散布的传单。
有些传单上面画着乌鸦和尸体,还写着一句话:“士兵,你们的死期到了!”
有些传单上面捏造了各种谣言:“你们在前方打仗,你们的妻子在后方被联邦官员们ffkk!”
有的传单在制造诅咒:“睡觉小心点,一百万墨西哥冤魂会进入你们的梦里”
还有的传单在散布恐慌:“法国已经对你们宣战了,接下来就是英国、俄国和世界上所有的正义国家!”
但是最让温菲尔德和约翰-伍尔焦虑的是其中的一种传单,上面说:“你们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撑两个星期了,看一看你们的餐饮,是不是减低配置了?”
当时温菲尔德将这样一张传单给踩到了地下,但是他心里明白,这样的传单绝对不止一张。
至于他的士兵们会不会相信,会相信多少,谁也没有办法保证——有的时候,士兵们宁愿相信谣言也不相信辟谣!
……
过了一阵。
温菲尔德努力地抬起了眼皮:“伍尔,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将军,你说到,要将三餐改成两餐,而且所有尉级以上军官的餐食减半……”
“哦……执行下去吧,伍尔!”温菲尔德说到:“我们需要多争取一点时间,等到暴雨停下来,就是我们进攻的好时候!”
约翰-伍尔点了点头。
“这一场仗,暂时就交给你了——我只能信任你了,伍尔!”
“我?不不不,斯科特先生,你才是这场战争的指挥官——”
“不要推辞,伍尔!”温菲尔德说到:“我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恐怕是指挥不了这一场仗了。交给你了,伍尔!”
约翰-伍尔看了看萎靡不振的温菲尔德,最后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
平心而论,约翰-埃利斯-伍尔的确算得上是一位优秀的战场指挥官。
但是仗打到现在,要靠一位战场指挥官的临场发挥来挽救局势,其实已经是相当困难的了。
——历史上倒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绝地翻盘的桉例,但是这样的桉例往往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是在自己的国土上对侵略者做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防守反击,天时、地利、人和俱全,才有战场指挥官的发挥空间。
而墨西哥国土上的这一支美军,虽然温菲尔德不承认,但其实已经算是一支孤军了。
在别人的领土上,在最不利的天气条件下,一群担心自己随时都会断炊的士兵……也许只有上帝才能救他们了。
约翰-埃利斯-伍尔可以不减士兵们的伙食吗?
——不,不行!他没有足够的粮食,只能减!
约翰-埃利斯-伍尔可以不在雨天打仗吗?
——不,不行!印第安人要打他,难道他还能拒绝吗?
约翰-埃利斯-伍尔可以选择避战回军吗?
——不,不行!该死的圣安娜,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发动了兵变,号召他的人民前来为保卫墨西哥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