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安巷里,新知书局门前,陆铭看着面前三两个男女,不由无奈。
都是自己的同学,领头的是个憨厚大高个,看起来就很朴实,蓝布衣裤,来自陇北的乡下,叫孙敬军。
他是班上和自己同一天报道的,一起去的教务处,是以多聊了几句。
却不想,他刚刚和老乡们逛街,到了这附近,想起自己报的住址,就过来找自己。
方才家里打的电话,就是说自己的同学到了新知书局找自己。
和孙敬军一起的三男一女都是他的老乡。
在盛京商学院,基本上是以同一道为同乡,有老乡会。
孙敬军来自陇北凤翔道,三男一女也都是来自凤翔道,其中两男一女和孙敬军一样是新生,不过专业都不同,还有个大二的同乡学长,带他们游玩熟悉环境。
几个同学,都称呼孙敬军为“大军”,是他们地方上小名的习俗,透着亲热。
“阿明,你没有老乡,走吧,我们今天欢迎新生,你也一起来吧!”孙敬军热情的邀请着。
今年并没有南平和万州的考生来盛京上学,基本都去黑山去江南了。
黑山去年,可是新上了两所大学,又早有个军政大学,招收有志青年。
作为黑山特区人,可以考黑山,考江南乃至更远甚至东海的大学,那谁还来盛京?
至于以前南平和万州道在此读书的学生,多是在南平和万州属于被均了田地的家庭,对现今的南平道和万州道恨之入骨,今年两道也没有同乡会欢迎新生。
不过陆铭并没有报是黑山特区人,毕竟也没真正参加考试,是转弯抹角托了一位西洋商人写推荐信入学,学籍籍贯,就是那位西洋商人的中央区住址。
而和孙敬军,陆铭说自己在北疆出生,后来跟着亲戚四处奔波,也没长期的固定居所,现今家里在这黑山租界区的桂安巷6号开了书店,自己也住在这里。
这话,也不算撒谎。
而且黑山租界区的桂安巷街区,临近中央区,加之黑山租界法治完备,几个月前就颁布了条款很明确的租界区法规,基本便是实行帝国东部地区法律,尤其是上个月一名商人和租界的公共事务管理委员会打官司还打赢了,就更令人耳目一新。
且这里工作机会正多,是以,愿意来黑山租界区的,不仅仅是富商,四省来打工寻找机会的人进入租界区的也不少。
学生租住这里特别廉价很多人合住的集体公寓,也不是稀罕事。
不过陆铭和孙敬军说的书店是自己家开的。
孙敬军同乡眼里,显然这张阿明家里环境很好。
孙敬军同乡会的那位大二学长,是个尽量打扮时髦的小帅哥,虽然,西装料子一看就很廉价了。
他看着新知书局的二层小楼,笑着问陆铭:“阿明,这里是你家买的?”
见陆铭点头,他就更亲热,笑道:“那你应该算盛京人了,不过在学校,没老乡照顾可就太孤单了,这样吧,你和大军投缘,以后就是咱们老乡,凤翔同乡会的活动,欢迎你来参加!”
孙敬军高兴的说:“是啊阿明,现在跟我们走吧,我们今晚聚会欢迎新生,人可多了,还都要出节目呢,联欢会一样,你跟家里说声,今天要晚点回来。”
陆铭心下叹口气,还真想去,大学同学聚会,大概是最无忧无虑的吃喝玩乐了,不似年少时懵懵懂懂,暂时又没什么生活带来的压力,很是快乐的时光。
不过,自己晚上是真有点事要处理。
“下次吧,今天有点不舒服,不去了!”陆铭对孙敬军一笑,又对那大二学长道:“谢谢了,我以后肯定是凤翔道同乡会的人,但今天实在去不了。”
“好,下次一定要来啊!”大二学长笑着说。
陆铭用了身体不舒服做借口,孙敬军也不好说什么,但脸上有些失望,“好吧,那下次。”
目送这几个“同学”离开,陆铭转身回了书店。
回楼上交代了一些事情后,陆铭再从后门出来时,已经是上校军官打扮,带了大小果,坐上后巷的汽车,缓缓驶离。
……
霓虹闪烁,奢靡乐曲飘扬。
中央区的红玫瑰夜总会内,华丽长裙的西洋舞女们正在台上热舞,当她们提着红裙裙摆整齐踢腿,露出一排雪白大腿时,台下立时口哨声叫好声不断。
二楼包厢,将一切的喧闹热浪隔绝在外,但从落地玻璃窗,距离这些热舞的舞女更近,仿佛就在眼前。
毕竟,这个包厢是整个红玫瑰夜总会最奢华的包厢,紧挨着舞台,通常是老板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并不对外开放。
陆铭大马金刀的坐着,豪华沙发后,大小果都是勤务兵装束,看起来就是两个娇弱的小不点。
陆铭身旁,坐着个满脸笑容的西洋老头,鹰钩鼻,地中海秃头,他是盛京的娱乐大王霍弗斯,中央区最大的赌场酒店和最大的夜总会,都是他的,传闻原本盛京公董局希望多加一名西洋董事,他的希望最大,但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此时,他满脸笑容,正说:“听闻张专员到了盛京,原来是真的,我这薄面,能请到您,很荣幸,很荣幸啊!”
“霍弗斯先生太客气了。”陆铭笑笑,其实“张专员”有什么出名的?也只有注意黑山动向的,对黑山租界事务极为关心的,才会听到张专员这个名字,再深查下去,才会知道张专员是现今黑山陆铭的亲信之一。
琢磨着,陆铭又道:“而且,霍弗斯先生对黑山租界区如此看好,才是我等黑山人的荣幸呢。”
霍弗斯愉悦的笑起来,“要我说,什么四大区,还有瀛洲的什么租界,将来真正的聚宝盆,还是咱黑山区,我看啊,也就张专员管辖的区域,才和中央区一样,有点帝国疆土的意思,其他几个区……”霍弗斯摇摇头,嗤之以鼻的样子,“野蛮,野蛮啊……”顿了下,“要说天山北有什么野蛮人?我看都是以讹传讹,古时候说的野蛮人,就是这北域人吧?”
陆铭笑笑,琢磨着道:“您要在黑山租界投资的事宜,我完全欢迎,一切走正当手续就是,黑山租界的法律,也保护一切合法的投资者,可不是我保护您!”
霍弗斯赞许的点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顿了下,压低声音:“盛京人口暴增,公董局要代表广泛民意,肯定需要更多民意代表进入,黑山区,就要有一个嘛。”
陆铭一笑:“黑山区有没有我们是随遇而安,但我个人角度,是支持霍弗斯先生进公董局的。”
霍弗斯就愉快的笑起来,做了个手势。
门旁的随从有人开门出去,不多时,领着一大一小两条身影进来,是一名靓丽的西洋少妇和一个西洋小萝莉。
霍弗斯笑眯眯看着陆铭表情。
陆铭心里无奈,但目光还是紧紧盯着那两条苗条身影打量了一番,尤其盯着小萝莉多看了几眼。
没办法,这就是自己现今的人设,喜好这个,也是自己的弱点,那么,就让他们信以为真,而不再更多探究自己到底品性如何,软肋又是什么。
见陆铭满意的点头,霍弗斯脸上表情更加愉快,挥挥手,随从带了那一大一小走出去。
“老弟,这是对面705的钥匙。”霍弗斯笑呵呵拿出一串钥匙放在陆铭面前,又从旁边包里拿出薄薄两页纸笺,“老弟看看,用你们的话说,蓓姬可是绝对的良家,如果老弟觉得还行,以后705就是你和她母女的长包房。”
红玫瑰夜总会对面,便是盛京地标建筑—红玫瑰赌场酒店,十五层楼高,在盛京算是摩天大厦了,外观也很奢华,到了夜晚更是璀璨夺目。
陆铭拿起霍弗斯递来的纸笺,是介绍这母女两个的。
母亲叫蓓姬,今年二十五岁,是红玫瑰赌场的顶级荷官,跟随其父入行,其天资聪颖,很快也在行业内小有名气,后嫁给了一位贵公子,生下了女儿玛琪儿,本来生活幸福,奈何几年前夫家破产,其夫其父更渐渐都欠下了巨额赌债,债主要卖她和女儿去妓院,等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很可能是摘器官了,比起前世的同时期,这个世界器官移植技术更先进,从前年大唐制药发现了环孢素后,器官移植技术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
由此,坊间最恐怖的传说变成了被人割去器官之类的故事。
蓓姬显然是被未来母女可能的悲惨生活吓到了,她走投无路,和霍弗斯签下了协议,将会用五年时间,也就是她最好的时光,来陪霍弗斯选定的尊贵客人,而且协议里,含含糊糊的,也包括了她的女儿。
纸笺下面,就是那份协议。
此时,霍弗斯笑着对陆铭说:“其实吧,我是真想帮她,毕竟蓓姬也曾经是我赌场的最优秀员工之一,我哪忍心看她落难?那些赌债呢,利息居多,我也能谈定,不太损失什么,至于那份协议什么的,上法庭也无效不是?我就是想她也受受教训,也让她父亲和前夫别再缠着她,却不想,张专员来了,那我也就省心了,张专员刚来盛京,如果歇宿在外,她照顾照顾专员生活,给张专员做做向导,也很好。”
陆铭点头,其实看协议日期,是一个月前,那时已经有风声自己会是黑山租界区的主管人物。
这霍弗斯怕就是给自己准备的礼物,若不然,管她什么优秀员工,怎么会理会这种事?本身就是开赌场的,最恨就是欠赌债的了。
陆铭心下叹口气,到了北域,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的底层或者遇到困境的女人,就是商品,不管什么族群,到了北域,好像都入乡随俗了。
而自己的身份地位,对各种花样送女人,简直都要麻木了。
可能这就是人性吧,对大多数男人来说,权势金钱和女人,就是永恒的追求目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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