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倾认真写好禅让书,对着跳跃着的烛火又看了一遍,等墨迹完全干涸才小心地放进旁边的书中压平整。
第二日,凤九倾雀跃着想将这封禅让书送给凤兮夜的时候,却被告知凤兮夜昨天夜里就已经赶往边关,抚恤边关的战士去了,为了不让她担心,特意没有告诉她。
凤九倾站在城楼上,望着边关的方向出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凤兮夜根本就没有想让她去。
可她又不想将凤兮夜想得那么坏,只能看着边关的方向唉声叹气,直到午时才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却不曾想半路在御花园遇见了凤语,她满脸桀骜地看着凤九倾,“我哥哥又丢下你一个人了?”
小时候受到的伤害,还深深地烙印在凤九倾的记忆里,即使凤语是凤兮夜的妹妹,也没办法让她做到爱屋及乌。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给我出去!”
“可是现在哥哥已经离开王宫了,我就是这王宫里的主子,所以……当然是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啊。”
凤九倾很想撕碎凤语脸上得意的笑容,但是她知道她没有办法反驳,现在整个王宫的确是凤语说了算。
她低着头不说话,凤语却还是不放过她。
“你可知道为什么你才是西域的少主,而我哥哥离开之后却要把王宫里的大小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吗?”
凤九倾瞪着一双湖蓝色眼睛看着凤语,既愤怒于她的挑衅,也对凤兮夜一声不吭地将王宫托付给凤语的行为感到难过。
“比你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吧?你根本就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即使你是西域的少主,你根本没一天沾手过西域的政事,若是将偌大一个西域交到你的手里,这对西域的老百姓来说是巨大的灾难。”
凤语的话好像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凤九倾的脸上。
因为她没办法反驳她,即使她的父王教给她很多东西,但她根本就不会融会贯通地用到政事上去,也没办法帮凤兮夜什么。
以前她当一个米虫,觉得理所应当,但现在她忽然觉得有些恐慌。
因为她的母后虽然也是一个弱女子,但她也能在一些事情上为她的父王分忧,而她什么都不会,做不成西域的王,可能连凤兮夜的王妃也做不好。
凤语冷着脸看她的脸色变来变去,觉得一直闷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抒发出去了一些,凤九倾已经彻底被她踩在了脚底下,可还不够,她在大燕朝受的那些苦还没有百倍千倍地还给凤九倾。
“好了,我就是按照我哥哥的吩咐特地来看看你,看你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特别的伤心,我就放心了。”
她笑容蔑视地扫了凤九倾一眼,便要离去。
“站住!”凤九倾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好像忽然明白凤兮夜所说的长大一点是什么意思了,她要好好跟在他身边学会如何帮他分忧。
凤语没想到她对着凤九倾这个炮仗挑衅了这么长时间,她竟然没有暴跳如雷。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我哥哥肚子里面的蛔虫。”她顿了顿,戳着凤九倾的心窝子说:“你不是他最爱的人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告诉你?”
说完,她对凤九倾鄙夷地嗤了一声,笑着离开了。
凤九倾盯着凤语的眼神好像要将她硬生生戳出个洞来,可她再冲动也知道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凤语离开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刚进门,就对上了满月心疼的目光。
她知道凤九倾最近有点怪怪的,有时候好像运筹帷幄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中,有时候又好像没开窍似的,不管凤兮夜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如今看着凤九倾大权旁落,她怎么能不心疼。
“少主……”她欲言又止,凤九倾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摆摆手,装作不在意地说:“这件事根本不怪兮夜哥哥,是我自己没有那个手段和能力,他将西域交给凤语也情有可原。”
满月听了她的话,眼睛都被气红了,“少主!您怎么就……”
满月一脸恨铁不成钢,但凤九倾却一副已经理解凤兮夜良苦用心的样子,一头扎进了书房,美其名曰要好好用功。
宫外。
南宫翎答应了凤九倾,便一定会好好培养凤栖清。
凤九倾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凤栖清完全被放养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的,所幸,她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没有办法对凤兮夜有所威胁,但也已经将凤九倾给她置办的身家越做越大了。
南宫翎凝眸翻阅着凤栖清现在的产业,满意地点头,“她没看走眼。”
仅仅是这一句话有已经足够凤栖清骄傲了。
但南宫翎接下来的话,让她雀跃的心情回到了谷底。
“但你距离成为西域的王储还差得远。”
凤栖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愠怒道:“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但还不够好,你是说你觉得你现在已经能够比得过她了?”
这句话险些将凤栖清的眼泪激下来。
“少主那么厉害,我当然比不上。”
凤九倾对她来说就是天上的月亮,是只能仰望,而不能触摸的,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像凤九倾那样厉害了。
“那就是还要努力。”南宫翎将一沓房契地契放进匣子里,沉吟道:“就算不能比上她,也要有她五分风骨,不然怎么能坐得稳这西域的江山。”
凤栖清自己也这样认为,但这些话从南宫翎的最里面说出来,她就觉得浑身都很难受。
“关你什么事?”
她恼羞成怒。
南宫翎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淡漠的眼神中出现了些许的温情,“是她将你托付给我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凤栖清受不了地撇撇嘴,忽然又有些伤感,“不知道少主什么时候才会再来看我们。”
忽然消失的笑意,凤栖清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对不起。”
“其实你说的也没有错,她迟早会回来的。”这些话不仅仅是对凤栖清说,也是对他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