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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与越州相隔足足有两千里,急行军都要好几日,更何况还带着顾宁与楚诗灵两个身娇体贵的贵人。

    为了节省时间,大部队率先出发,只有谢宴率着大长公主拨来的三千公主亲卫护送两人。

    才出京城十里,顾宁就听见了楚诗灵一声又一声的抱怨。

    怎么连软塌都没准备好?这哪里是软塌?你是想让我夜夜睡不安稳吗?

    这水怎么不是烫的?没有热水不知道去烧吗?

    马车怎么抖得厉害?走的当真是官道?

    顾宁心中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她三两步走到了楚诗灵的马车里,将正在挑刺的楚诗灵扔了出来。

    顾宁!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楚诗灵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跟在马车旁,那些侍女小心翼翼地想要搀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她走得气喘吁吁,但眼神仍紧紧地盯着顾宁,一定要从顾宁这得到一个回答。

    顾宁喊停马车,坐在楚诗灵的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瞧着狼狈的楚诗灵:这是在行军路上,不是出去游玩!你哪来的这么多要求?

    可我……楚诗灵一肚子的抱怨,但在瞥见顾宁凉飕飕朝着自己看来的眼神后,她瘪了瘪嘴,不甘不愿地将话咽了回去。

    本来我就没想同你们一块去越州。楚诗灵小声嘀咕,不料头顶却被敲下了一个暴栗。

    她吃痛一声,怒视始作俑者:顾宁!你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顾宁不答反问,你是想要带着那一百多个护卫去越州?不需要我的人保护?

    闻言,楚诗灵嚣张的气焰如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我就是嘴上那么一说……

    春玉,你来告诉她,我们为什么要加快速度。顾宁挥着鞭子,不停地抽在楚诗灵脚下的空地上,吓得楚诗灵小脸苍白。

    于是在春玉开口时,楚诗灵安安分分地闭上了嘴。

    越州与两国交界,向来不太平,而越州气候寒冷,临近冬日是盗匪们最猖獗的时候,为了万无一失,最好是在秋季结束前赶到越州城内,按照今日的速度,正好能在入冬前赶到,时间紧迫,每耽误一日,危险就更多一分。

    楚诗灵抬抬眼皮,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说前面的大军,就说随行的三千亲卫,难道还不能威慑山中的盗匪吗?

    这些将士们也都是有家室的,上有老下有小,能平安地抵达越州城,为何要牺牲他们的性命?顾宁眉心蹙了蹙,接下来的路途中,你若再耽误时间,我就直接将你留下!

    顾宁的警告不似作假,楚诗灵缩了缩脖子,哪里还敢再唱反调。

    我知道了。她点头如捣蒜,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上的!

    前面就是驿站了,你安分些。顾宁再告诫了她一句,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楚诗灵方才在马车旁,被马蹄溅了一身灰尘,哪哪都不舒服,然而顾宁的告诫尤在耳边回响,她只得捏着鼻子忍下了。

    也知道了驿站,楚诗灵都没闹腾。

    耳边终于清净了。顾宁泡在浴桶内,舒服的喟叹一声,还有多久才能到越州?

    至少还要十五日。春玉答道,有大军在前,想必那些盗匪们不敢路面。

    顾宁冷哼了一声:去越州的这一路有大军在当然不会出什么岔子,但到了越州,总不能我去哪都带着三千亲卫。

    县主是在担心会有人刺杀您?春玉脱口而出,但是杀了您于大局也没任何……

    那可不一定。顾宁语调平缓,却暗藏冷意,我们

    与楚云逸算是彻底撕破脸了,楚云逸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裴家这么大座靠山被人夺去,如此一来,他就只能想方设法除掉裴家了!

    上次秋猎时的那些谣言,应当就是出自他之手。

    春玉沉默一会,低声道:县主放心,有奴婢与谢大人在,没人能伤得了您!

    顾宁撑着下巴,白皙的手臂***在外,青丝披在耳后,就像是山中蛊惑人心的妖精。

    她笑了笑:刺杀倒也没什么,不过我怀疑……楚云逸另有打算。

    闻言,春玉的心中咯噔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越州似乎有姜家的人。

    这时,紧闭的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顾宁瞧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唇角轻抿,在春玉想要离开的那一瞬间扯住了春玉的衣袖。

    你难道想要将你家衣不遮体的县主留在这吗?顾宁凶巴巴地瞪着她,你清醒点!

    她从春玉对谢宴的态度中猜得出春玉早就知晓了谢宴的真实身份,但她万万没想到春玉竟然会这么害怕谢宴。

    春玉动作一滞,余光在瞥见水底的大片春光后,她立刻警醒起来。

    奴婢方才简直是昏了头了!春玉脸色涨红,匆忙就将衣裳拿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替顾宁擦干净了身上的水珠,又替她将衣裳穿好。

    顾宁缩进被子里,朝着杵在一旁的春玉努了努嘴:现在你可以走了。

    然而春玉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那,像是没听见顾宁的话。

    一直到敲门声又响起,春玉才憋出了一句:公主吩咐了,绝不能让您与谢大人独处一室。

    顾宁咳嗽一声,小脸跟着浮上了红晕。

    去请谢大人进来。

    春玉见顾宁应允自己留下,不由松了口气,可算是避免了听墙脚,她还没成亲,不想这么早知道这些事。

    谢宴大步走了进来,俊美的脸上一派坦然,就像是走进自己的卧房一样自然。.c

    就当他想揽住顾宁一吻芳泽时,却听顾宁低着头小声咳嗽,还不断地朝着他使眼色。

    奴婢就在门口等着。春玉掷地有声道,谢大人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说着,春玉就将两扇门打开,如门神一样站在门中间。

    这都是外祖母吩咐的。顾宁努力让神色变得自然,清了清嗓子,谢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顾宁说话时,不敢看谢宴的眼睛。

    她被谢宴委屈的眼神盯得良心不安,活像是自己做了负心汉一样。

    突然,帷帐被拉下,春玉站在门口的身影变得若隐若现起来,顾宁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而下一刻,谢宴坐在了她身边,大手紧紧地揽住她的腰,手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裳,让顾宁清晰地感受到了谢宴此事的心情。

    顾宁眨了眨眼,本着送上门来的气运值不要白不要的原则,干脆利落地亲在了谢宴的薄唇上。

    就在她想要离开时,却被谢宴扣着后脑勺,被迫加深了这个吻。

    顾宁看着一点一点上涨的气运值,眉眼弯弯。

    就这么高兴?谢宴声音暗哑,每当他看到顾宁这样亮晶晶的眼神时,就恨不得将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奉上。

    顾宁前额抵在他胸前,只露出了两只红得滴血的耳朵:是啊。

    她捏着一双手,尽量将扑通乱跳的心按捺住,颇有些遗憾地嘀咕了一声:若是春玉不在就好了。

    谢宴喉结一紧,想到的是临行前在谢府的那场春光,他扣着顾宁的手劲又大了许多。

    站在门外的春玉望着黑漆漆的一片夜空,恨不得将耳朵堵上。

    与此同时,京城内,质子府中一片冷清。

    太医坐在床榻前,手搭在燕煜的手腕上,脸色很是凝重。

    在太医身后,李德海一脸的忧色:质子如何了?

    受了风寒。太医叹了口气,摇头道,只是质子本就体弱,如今又受了风寒,只怕这个冬天都得在床上过了。

    可会有性命之忧?李德海忧心忡忡地问道,皇上对质子的身体十分关心,嘱咐太医院务必要用最好的药材医治好质子。

    太医额间冒出冷汗,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床榻上的燕煜咳嗽了好几声。

    燕煜一边咳嗽,一边替太医说话:我这都是九毛病了,养养就好,还请李公公替我答谢皇上的好意。

    太医也连忙道:下官会用最好的药材替质子温养身体,不过按照质子如今的身体状况,只怕是不能出门了。

    燕煜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但他很快又体贴的说道:我都习惯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燕煜如此和善,太医心中不由感慨,难道这就是好人不长命?

    李德海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让人将皇帝送来的药材全都放在了燕煜面前,务必让燕煜感受到皇帝的一片善心。

    燕煜自然不会让他失望,连连道谢,恨不得拖着病体去太极殿亲自谢恩。

    两人一番拉扯,李德海才离开,顺带将太医一块带上了。

    燕质子的身体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差?李德海怀疑极了,叮嘱道,你可要好好诊断,皇上对此颇有疑心。

    太医轻叹一声:他有着先天不足之症,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救,下官已经替他诊了几个月的平安脉了,的确没有任何疑点,这场风寒也是在下官的意料之中。

    燕质子的身体弱,这次风寒倒不算严重的,依我推测,在入冬后,他怕是还要大病一场。

    听着太医的话,李德海放心不少,连忙入宫去回禀了皇帝。

    这么说来,他当真是不能出门了?皇帝的疑心消散不少,但眉间依旧紧缩,显然是对燕煜不太信任。

    李德海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怜悯道:奴才瞧着那燕质子的确不像是个长命的,奴才见他都咳血了。

    闻言,皇帝握着手腕上的佛珠,沉吟片刻,依旧没有彻底打消对燕煜的怀疑:既然他身子不好,就让他好好养病,这些日子不要出来了。

    李德海明白,这就是变相禁足了。

    他点点头:奴才这就让人去传旨。

    再让人多送些药材去。皇帝甩着佛珠,郁闷道,区区的一个质子,转眼就花掉了朕好几根百年人参。

    李德海低着头,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