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就只有她跟商遇城,她睡了一整天。
那么接电话的就只有商遇城了。
梁矜上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商遇城,没想到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
“咦,你醒了?”
“哪有那么早睡?陪你躺一会儿。”商遇城顿了顿,好整以暇地问道,“昨晚,我虚到你了?”
他的问题梁矜上真不好回答。
原本就是一句泄愤的吐槽,要是再说他虚,大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起来,自己今晚也别想安生。
再说,听他说的话,不像是跟她一样睡了一整天。
“你什么时候起的?”
商遇城挑眉,“正常起床。出去办了事回来,你还在睡,我陪你躺一会儿。”
梁矜上:“……”
商遇城最近都在家养身体,就算工作上有事,也是安风将资料文件送过来。
不知怎么的,梁矜上就想到了宫念,“你今天是去查宫念的下落了?”
“嗯。”
“她在哪儿?”
商遇城已经坐了起来,对她道:“给你带了饭,醒了就起来吃饭。”
梁矜上停下了点外卖的手,抬头看着商遇城。
“看我能看饱?”商遇城回头淡淡问道。
梁矜上勾了勾唇,下床趿拉着拖鞋,像是随口一问,“你不喜欢我打听宫念的事啊?”
商遇城将她的睡袍披上,俯首看她,“没有不喜欢你打听。我本来也要跟你说的,我明天要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去哪里?”
“星城。”
梁矜上挑眉,“你就是因为宫念在星城,所以不想告诉我?”
商遇城点点头。
真的只是这样吗?
商遇城会小气到,连贺小缺的城市都不愿意让她知道?
但梁矜上没有再追问宫念的事。
就像商遇城一直回避她打听宫念的状况,会让她怀疑宫念跟自己的关系,她如果问得太多,商遇城也会起疑心。
正好梁矜上还有另一件事要问她,“我手机里,贺小缺的电话是你接的?”
商遇城陪她在餐桌边坐下,替梁矜上拿了直言不讳,“嗯,那时你在睡觉,一直响会吵你。还是你希望我替你挂掉电话?”
梁矜上嗔他一眼,低头给贺小缺回拨电话。
商遇城拿出尚有余温的虾饺,先给她塞一个,漫不经心道:“你现在给他打电话,也许在高速上。”
梁矜上听他这样说,立刻挂断电话。
“他走了?”
梁矜上没控制好失落的语气,看得商遇城眉头一挑,“舍不得他走?”
梁矜上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凉意,知道他又在吃不知所谓的飞醋了。
她横了商遇城一眼,“如果你有个多年没见的朋友,来到你的城市。人家离开的时候,你出于礼貌不该去送一送吗?”
商遇城语调淡淡的,“如果是异性朋友,我会先征求女朋友的意见。”
梁矜上顺着他的话问,“那您的意见是……?”
“我帮你在电话里跟他说过‘一路顺风’了。”
……这就是他的态度他的风度。
梁矜上点点头,扭过头吃了几口东西。
真的饿极了,从昨晚在宴会上就吃得少,后来带贺小缺回家来,虽然有一桌子的宵夜,他们三个人谁也不比谁有胃口。
半夜一场鏖战,她消耗掉了前所未有的能量,今天还睡了一个白天。
也亏得商遇城还剩那么点体贴,知道回来给她带吃的,让她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能吃上东西。
躺在床上还不觉得亏空,现在血糖低得她心慌手抖的,大大地喝了两口港式奶茶,企图让血糖快点升上来。
涣散的视线稍稍凝聚了一点,商遇城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梁矜上下意识地一瞥。
看到了一个境外号码。
米国的。
商遇城接到境外电话再正常不过,可他看了一眼手机号码,就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我接个电话。你别光喝奶茶。”
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要到阳台上接。
梁矜上刚才给贺小缺回拨电话都没避讳商遇城。
他却因为一个米国的电话,避开了她。
梁矜上不动声色地光脚跟了过去。
商遇城没有开阳台上的灯,梁矜上站在玻璃落地门的绿植后面,透过叶片间隙,她看到屏幕亮着。
一个女人在跟商遇城视频。
四十如许,一看就是保养得当的贵妇。
“阿城,念念有消息了吗?你看在以前我帮你那么多次的份上,一定要帮我把孩子找到。”女人说得哀婉,“我现在跟姓乐的已经彻底决裂了,他放话只把雪苑接出来,念念不是他的种,最好死在手术台上,呜呜呜……阿城,你要帮帮我。”
是宫夫人。
她的说法,跟昨天晚上宫父的说法是吻合的。
商遇城:“既然你还认这个女儿,为什么要把她交到我三叔手里?”
宫母:“你三叔是她的亲生父亲啊,我怎么知道他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我没办法了,阿城,你因为雪苑把宫家逼到今天的田地,我不怪你。总归你替我在米国安顿好了后半辈子。念念也算是你的妹妹,我跟你三叔的恩怨,不能牵扯到孩子身上啊……”
梁矜上听到这里,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了。
宫念是商锦康的亲生女儿,这点已经毋庸置疑。
那天跟商荣吃饭,被他说的一句“谁告诉你宫念是宫夫人”生的,搅得她心神不宁,一直把宫念往阿弃身上联想。
心里一直怀疑商遇城有事隐瞒,都不敢跟他求证。
现在宫家那边给过来的信息跟商荣说的完全相反。
任何人,跟商荣一比,都显得无比可靠起来。
更何况,这边宫家言之凿凿,都快因为一个非婚生女闹离婚了,比起梁矜上毫无凭据的猜测,自然是这个说法更可靠。
梁矜上心里松快了许多,快步走回去吃她的饭。
没注意到商遇城在她转身后,投过来的目光。
商遇城在那道轻手轻脚的身影走开后,才对视频那头道:“可以了,停吧。”
宫母立刻停止了说话。
她像等待审判似的,看着商遇城的眼神不像是看一个晚辈,而是带着浓浓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