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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矜上眼皮一抬,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

    商荣脸上那迫不及待想要告黑状的表情太明显。

    梁矜上低头喝一口茶,“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商荣差点噎住。

    这个女人没有好奇心的吗?!

    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想要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是什么德行的吧?

    可她越不想知道,商荣就越是想说,“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说。让你见识一下商遇城是个怎样狠辣无情,残害手足的人!”

    梁矜上抿了抿唇,有点好笑。

    他果然上套了。

    她要真追着问,商荣说不定还卖个关子。

    反而她越是装作不感兴趣,他越是憋不住。

    “当时,肾源是他给我找的,一应手续也是他办下来的。我的身体虽然一直不好,但也没到要立刻换肾的地步。”商荣义愤填膺,“我是把他当亲哥来看的,无条件相信他。谁知道他商遇城居然作假了配型数据,我跟我爸都压根不知道!”

    “要是我不姓商,这波肯定就给他送上天了。”商荣狠狠比了个数字,“烧了这么多钱,才算是给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梁矜上眉尖跳了跳。

    昨天晚上,商遇城可没跟她说这么关键的信息。

    如果是作假了配型数据,绝对不仅仅是他说的“排异反应因人而异,就连神仙也料不到商荣会遭遇什么”。

    至少说明商遇城在主观上是有要害商荣的动机的。

    可是,商遇城为什么要这么做?

    商荣如果对商遇城的继承者地位有威胁也就算了,就这么个草包,哪里值得他这么做?

    不惜抢了梁元瀚的生机,也要“强行”给商荣换肾。

    太阴损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梁矜上问道。

    商荣:“谁知道呢!要不是我身体败坏地这么快,我爸压根不会去查那次手术的数据。”

    说到这里,他就火大到不行。

    只是打断商遇城三个肋骨,都觉得太便宜他了!

    谁知一抬眼,看到梁矜上若有所思的样子,顿住了。

    “所以你爸让人把他打成这样?”梁矜上啧了一声,“万一他有什么苦衷呢?”

    “他有个屁的……”商荣把手里正在擦拭的湿毛巾一摔,“我就多余跟你说这么多!我也是一条人命,姓梁的,你有没有一点是非观?”

    大少爷脾气刹不住车了,那发脾气的样子,倒是随性至极,一点没把梁矜上当外人。

    正好这时,饭菜备好送了进来,把两人的谈话打断。

    等服务生退出去,商荣显然已经不想说话了。

    拆了筷子恶狠狠地吃着菜。

    他今天把梁矜上约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撬商遇城墙角的。

    梁矜上一次两次刻薄他,他还会觉得这丫头有个性,挑战起来有意思。

    但梁矜上如今的表现,显然是站在商遇城那边,无原则护短。

    他商荣也没这么贱,送上门给她糟蹋!

    商荣打算吃完这顿饭,就把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扔一旁去。

    等他身体恢复好了,再找机会整一整她。

    可梁矜上没忘记自己今天来吃这顿饭,还有另一个目的。

    为了刺探宫念的下落,她言不由衷地道了声歉,“不好意思,我刚刚那句话没有过脑子,我代商遇城跟你道歉。”

    商荣“啪”地把蟹钳扔骨碟里,吊儿郎当的,“切,你凭什么代他道歉,你俩都快黄了。”

    梁矜上:“……”

    商遇城还是太心慈手软,就该给这人换个猪腰子上去。

    梁矜上平了平气息,继续自己的话题,“可是不管怎么样,宫念毕竟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把她的肾脏移植给你,是害她一辈子的事。你们商家再有权有势,也不能强迫他做这样的事。再说,她一个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在动手术之前不是应该由父母签字的吗?”

    商荣毫无悔意,“不是跟你说了吗,她就是我爸的女儿,我爸都答应了。”

    “法律意义上,宫家夫妇才是她的父母。”梁矜上没这么好糊弄,“就算宫先生不是宫念亲生父亲,但是宫太太……她同意你取她女儿的器官了吗?”

    商荣眼神怪异地看她一眼,“……人家已经解除法律关系了。再说,谁告诉你,念念是宫太太生的。”

    宫家夫妇是以宫念为条件,换得商锦康把宫雪苑送出国的。

    只不过被商遇城带人拦在了机场,还要带走宫念。

    被商锦康抓着机会狠狠教训了一顿。

    商遇城用得最趁手的楼旷又没带在身边,只能吃下了这个亏。

    “宫念不是宫太太生的?”梁矜上心头一跳,“那她妈妈是谁?”

    “那我爸隐私!我怎么知道?……再说你一个外人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梁矜上不是八卦。

    而是那一瞬间突然有个很荒谬的想法。

    宫念今年八岁多,不到九岁。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对梁矜上来说,是非常特殊的。

    但她不会在街上随便看到一个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就把她跟阿弃联系在一起。

    人家有父有母的,梁矜上还没这么疯魔。

    但今天,商荣告诉她,宫念是商锦康的女儿。

    最重要的是,生母不明。

    梁矜上不想这么多心,但商遇城对宫念太好了——如果真的如商傲儿说的那样,是因为宫念的母亲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

    可他对宫家夫妇、对宫雪苑却没有丝毫顾念旧情的意思。

    梁矜上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抖。

    ……宫念还有哮喘。

    “梁矜上?梁矜上!”商荣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低血糖?”

    梁矜上抬眼看他,那双本来瞳色就偏深的眼睛,在苍白的肤色映衬下,简直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宫念在哪里……”梁矜上声音虚得发飘。

    商荣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的菜,没好气道:“赶紧吃你的东西吧!别替商遇城瞎打听了。反正她已经不在锦城了,你们找不到她的。”

    梁矜上这次不是为了替商遇城打听,而是实实在在地想见到宫念。

    她牙关发紧,还要再问什么。

    偏偏手机响起来,是商遇城的电话。

    她第一反应就是掐断。

    如果宫念真的是阿弃,那么商遇城就太可怕了。

    他到底隐瞒了多少东西?

    没等她平复心情,下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