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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遇城把她梁矜上回了车上。

    驾驶座上坐着楼旷。

    梁矜上在看到楼旷脸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时,瞬间愧疚难以言喻。

    楼旷在下午送她过来时,还是好好的。

    这些伤是怎么造成的,不用想都知道。

    “楼旷……对、对不起啊。”梁矜上低声地道了歉。

    她只是和商锦康达成协议,她不去商家的家宴,商锦康负责派人把楼旷引开。

    但她没想到,那人连商遇城的面子都不顾,把他最信任的保镖伤得这么重。

    楼旷启动车子,只说了句,“梁小姐,干我们这行的,这点小伤跟挠痒似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可以这样说,梁矜上却不可能真的没心没肺就让这事过去了。

    她扭头看一眼与她并排坐在后座的商遇城。

    他侧颜淡漠,下颌线紧绷着,显然怒气未散。

    但梁矜上却等不了了,问他,“商遇城,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爸爸为什么会那样?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商遇城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

    出了事,她只要一关机,仿佛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商遇城却从下午一刻未歇,处理了各种复杂的局面。

    梁矜上有权利只关心方信鸥的问题,商遇城却也有资格为她轻言退缩而生气。

    这一路的安静,把梁矜上的情绪逼到顶峰。

    等回了家,只剩他们两个人,她终于可以爆发出来。

    “商遇城,我宁可你跟我吵架……你跟我爸爸到底说了什么,你要急死我吗?”

    商遇城往沙发上一坐,薄唇一掀,淡淡嘲道:“有时候,我也宁可你跟我吵架。”

    梁矜上的心口酸得厉害。

    她知道自己回避不了了,“今天的事……我真的没办法……你三叔,拿我爸爸的命威胁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商遇城无声叹口气,“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梁矜上把脸埋到掌心,颤着声道:“……我爸爸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你三叔还在说,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商遇城,我只有一个爸爸了,我什么砝码都没有,我赌不起……”

    她单薄的肩微微抖着。

    是真的后怕无穷。

    商遇城的手抬了一下,却又收了回来,最终没有将她搂到怀里。

    “所以就这样把我放弃了?”商遇城不带情绪地笑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失去我,我三叔要对付你们就更容易了。”

    梁矜上骇然地抬头。

    眼眶已经红得像兔子一样,这个表情,就像是一只手无寸铁的兔子,被三步外的猎人用箭尖指着心脏。

    “不……不可能……”梁矜上脱口道,“我都已经什么都听他的了,他为什么还要对付我?”

    这句话说出来,没有惹来商遇城的勃然大怒。

    但他的脸色却阴沉得如同坟场一般。

    梁矜上见他听完那句话就站了起来,长腿朝门口迈去,似乎就要这样离开。

    她忍不住扑过去,从背后拉住商遇城的外套下摆。

    “商遇城,你去哪里?!”那彷徨无依的声线颤抖着,能激发男人心底最深处的保护欲。

    商遇城却没有回头。

    “你知道,我三叔的要求,可不止是不让你参加家宴这么简单。”商遇城冷淡道,“既然你什么都要听他的了,我想我也已经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梁矜上像被人闷了一拳,抓着他下摆的手指都要脱力了。

    “你……是要跟我分手?”

    商遇城冷冷轻嘲,“你是没学好主被动关系?”

    梁矜上低喊道:“可我没想过跟你分手!”

    商遇城嗤了一声。

    梁矜上实在摸不清他的想法,她只知道,自己今天不能让他走。

    不仅仅是要知道他跟方信鸥聊了什么,更是怕商遇城今天就这样走了……就真的走了。

    她顺从本能,双手环抱住商遇城的腰,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商遇城的背上,渐渐感觉到洇湿。

    房间里安静地没有其他声音。

    梁矜上的脸埋在他背上,在无声的眼泪冲刷中,低声求道:“别走,商遇城……我爱你,不要走。”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爱。

    在两年前那一段关系里,尽管不是正式恋爱,但有商遇城纵着她,她什么话肉麻就说什么。

    什么“babyboy”“宝贝”都叫得出口,甚至有几次被商遇城用高超手段吊着,被逼着叫他“老公”也不是没有过。

    她那时把爱情看得太简单,一往无前掏心掏肺。

    反而是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真正在一起这几个月,她叫的最多的,就只剩下他的名字。

    连这句“我爱你”,都像是她心底最后一把保险锁的钥匙。

    现在她把钥匙都交出来了。

    商遇城听后,却半天没有动作。

    而后才把手伸下去,大掌包住梁矜上的手,几乎不怎么需要用力,就把她的手掰开了。

    两人中间挤进了冰冷的空气,梁矜上瞬间只剩下绝望的情绪,喉间终于忍不住泄出一声委屈的哭腔,“呜——”

    没等她继续哭出声来,商遇城转过了身,手心包着她的手始终没放。

    他垂眸,将她两手展臂分开,环到自己腰后。

    下一秒,梁矜上深深地陷入他的怀抱。

    ……

    商遇城留了下来。

    两人简单地吃了点晚饭,梁矜上红着眼睛红着脸,捧着杯热牛奶跟他坐在沙发上。

    总算能心平气和地说一说方信鸥的事。

    商遇城先问她,“你妈妈的事,你爸爸知道了吗?”

    梁矜上从刚才开始脸上就泛着的红晕,在这句话以后很快就消散了。

    她抿了抿唇上的奶渍,“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他已经猜到了。”

    就是因为猜到了,所以一直在逃避。

    商遇城的语气比她笃定,“他大概是已经心中有数了。”

    梁矜上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明天,我去跟你爸爸谈一谈,关于你妈妈的……身故。”商遇城伸手将她眉间的褶皱抚平。

    梁矜上的确一直在逃避跟方信鸥说这个,但怎么能让商遇城去说?

    “你要怎么说?你连我妈妈怎么去世的都不知道……我爸爸也不会信你的。”

    商遇城也不勉强,“那你怎么去说。”

    “……”她不敢。

    商遇城到底还是没忍心,“为了你爸爸好,去世原因不必一五一十地说。我会告诉他,我们很早在一起,你家的事,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