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泉被郑爵拉着出了门。
走进电梯就使劲甩开他的手,“放开,别动手动脚的。”
郑爵没有松开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楼主乐泉的腰,“我对你动手动脚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丈母娘都认可我了。”
乐泉张了张嘴,郑爵知道她又要说那套“已经分手”的话。
他舌头抵了抵侧颊的伤口,沉着眉眼有一丝邪气,“我要不是把你当老婆,你以为我会认你对我拳打脚踢?”
郑爵脸上的伤是乐泉打出来的。
她不但想打郑爵,还想打自己。
梁矜上这回出事,他们两个都不是直接的施害者,但又都间接地坑了她一把。
乐泉想着想着眼眶眼看着又要开始红。
郑爵正色道:“好了,你在我面前哭一哭就算了,像刚才那样子,你是矜上看了多难受?你没看商遇城脸都黑了。”
乐泉抽了抽鼻子。
虽然商遇城确实对她摆了脸色,但乐泉今天第一次觉得商遇城是个爷们。
就冲他看着梁矜上的眼神,乐泉就相信,不管今天的痛苦多甚,也一定会有变好的那一天。
那两人离开后,屋子里又只剩下梁矜上和商遇城两个人。
陡然安静下来的空气,两个人原本在羊毛毯下依偎在一起的部位,渐渐回温。
商遇城的手,维持着在客人面前的姿势,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半环抱着她。
这在他们之间无比寻常的姿势,此刻却让梁矜上如坐针毡。
但她不敢动弹,只是低下头,问他,“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等你一起。”
“那我去做饭。”梁矜上借机站起来,走开两步。
等真的到了厨房,看到填满的新鲜食材,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身后传来商遇城的脚步声,站在她背后,跟她一起检阅冰箱里的菜色。
“你想吃什么?”商遇城淡淡道,“去客厅坐着等吧。”
梁矜上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诧异地回头,但没想到商遇城站得这么近,她这一回头,商遇城的薄唇一下撞在梁矜上凉丝丝的额上。
一触即离。
商遇城的眸色陡然变沉变深。
梁矜上对他的眼神太熟悉了,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他要对她做点什么,梁矜上压根都避不开。
但商遇城下一个动作却是退开两步,给梁矜上留足了“逃跑”的空间。
梁矜上沉默地退到一旁,看商遇城抽了包芝士年糕,问她,“给你做红豆烤年糕?”
这是梁矜上给商傲儿做家教的那两年,吃的最多的宵夜之一。
尤其是下雪的日子,老宅所有人都睡了,她躲在厨房里做宵夜。
有时候商遇城会在背后拥着她,两人拿着同一柄汤勺,煮红豆沙。
梁矜上从回忆里抽身,轻了轻酸涩的嗓子,“你一个人可以吗?”
商遇城挑了挑眉,这难道不是最简单的一道料理了么?
梁矜上站在门边,看商遇城有条不紊地烤年糕,煮红豆。
这是他第一次做吃的给她,从来都是君子远庖厨,原来也看他愿不愿意。
只要他想做,大概没有做不好的事。
商遇城加了牛奶和桂花蜜,转头见梁矜上又在发呆,给她找了点事做。
“矜矜,过来尝尝味。”
梁矜上走近,商遇城勺起一勺红豆沙,吹了吹喂到她嘴边。
梁矜上垂下眼睫,就着他的手抿下那勺红豆沙——
太甜了。
看来动作优雅好看也不一定真的是天赋异禀的好厨子。
“好吃。”梁矜上轻声评价道。
同一时刻,年糕鼓泡“啵!”的一声,吓得她轻轻颤了一下,嘴唇在勺子上一蹭,嘴边就蹭上了一点豆沙。
“吓到了?”商遇城淡淡地关切,一边伸手自然地把她唇边那抹豆沙色揩去。
无意间在她软软的嘴唇上扫过,下一秒将大拇指送回自己嘴里,一抿,“太甜了。”
“……我觉得还好。”梁矜上扔下这句话就跑回了客厅。
商遇城菲薄的唇动了动,意味不明。
梁矜上挑了个能看到商遇城背影的角度,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替她盛汤。
他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他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被玷污过的事。
甚至比从前更温柔。
但梁矜上却从没有一刻放下心里的不安。
像商遇城这样的人,他想对你好,就可以好到极致。
两年多前,他对她比现在更宠让宽纵,但转头就能立刻嫌弃她是“劳改犯的女儿,只是玩玩。”
现在,她有了更让他嫌弃的污点。
有了前车之鉴,梁矜上不敢心存侥幸。
她日日夜夜——都在等“第二只靴子”什么时候掉下来。
……
今晚,梁矜上还是小心地提出要睡主卧。
商遇城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但梁矜上在主卧床上挺尸了两个多小时,无时不刻没在后悔。
最后躺在这里的记忆,身旁还睡着南意。
那种如附骨之疽般的阴寒,比单纯地睁眼到天明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又不能半夜跑回自己的房间,去打扰商遇城休息。
梁矜上捂着微微发闷的胸口,甚至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大脑针扎般的疼痛,身体叫嚣着在正常生物钟需要睡眠的时间里休息。
她被折磨地气喘吁吁,想到客厅里还有南意留下来的安眠药。
“去吃一颗吧,就一颗。”梁矜上不知道,迈出药物助眠的第一步,接下来等着她的就是依赖。
她走去客厅,从抽屉里翻出那个药瓶。
“你之前没吃过这个吧,那你吃一片就够了。”南意谆谆温柔的话还在耳畔,梁矜上手一抖,那个药瓶子“砰”地掉落在地上。
在深夜发出了格外刺耳的声响。
她生怕吵醒商遇城,被他看到。
连忙蹲下去捡拾,倒出一颗药就想快速塞进嘴里。
可没等她把药放进嘴里,就从旁伸过来一只手,将梁矜上的手腕捏住了。
尽管梁矜上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一个激灵。
她的神经现在对任何风吹草动都非常敏感。
近在咫尺的男人紧锁着眉,“你在吃什么药?”
梁矜上抿了抿唇,“没……”
物证都被逮个正着,梁矜上再负隅顽抗,那个药瓶也被商遇城拿到手里了。
“安眠药。”商遇城深眸微微眯起,“你哪来的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