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被商遇城脱个礼服闹醒,想再入睡就没那么容易了。
尤其她还光溜溜地被他抱在怀里,虽然商遇城难得的规规矩矩,但她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
“商遇城,你能帮我拿套衣服么?”
商遇城懒洋洋道:“没有衣服,凑合一晚吧。”
梁矜上:“有病号服。”
“不是病人穿什么病号服?”商遇城的唇贴着她的额头,说话间时不时碰一下,“我抱着你,睡吧。”
那也不能一直抱着啊……
梁矜上支吾道:“待会儿护士进来换药水,看到我们这样。像什么样子?”
商遇城像是真的困了,有一搭没一搭的,“没人敢出去乱说。再说我抱你不是名正言顺?”
“怎么名正言顺了?”梁矜上认真反驳,“我承认你是我对象了么?”
她问完,又觉得自己矫情。
万一商遇城说什么“你向我求救的时候怎么不这样想”之类的话……
那她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她还没自我唾弃完,商遇城就开口了。
“怎么样才承认?”黑暗中,商遇城声音的磁性被放大了数倍,“说说看你的条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里逃生的错觉,还是商遇城今天出现救人的模样太过英俊高大,让梁矜上下意识给他蒙上了一层滤镜。
竟然觉得今晚的他,多了几分“温柔”,让梁矜上很难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梁矜上想了想,想到一个真的很难办到,又是她真的想要的条件。
“我想要一个,跟爸爸留给我那个一模一样的老山檀香木立雕。”
商遇城大概是从郑爵和乐泉口里,已经得知了他走后发生的事,所以并没有问原来的那尊立雕出什么事了。
“八十年老山檀香木,可遇不可求。”黑暗中,商遇城的声音淡淡的,“就这么不想给我当女朋友?”
梁矜上这样说,当然是因为在他这里残存一丝希望。
她自己翻找过很多资料,也知道那个品阶的老山檀香木料有多难得。
现在连商遇城都这么说了,那就是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梁矜上难免沮丧,更多的是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对南意太过不设防,就不会发生后来引狼入室的事件。
在两厢沉默间,商遇城松开搂着她的手,“明白你的意思了。”
梁矜上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商遇城误会了什么。
他不会是以为,她故意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条件,来拒绝他吧?
梁矜上张了张嘴,想要否认她并没有那层意思。
都怪商遇城,说什么“你的条件”,她就被带歪了!
感情,其实是不该谈条件的。
他们两个第一次在一起,就是因为生日那天他替她找回了失落多年的老房子。
感动摧枯拉朽,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的权势给一个女人带来的虚荣和便利。
这次复合,难道要重蹈覆辙么?
但商遇城松手后,就躺平,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就好像梁矜上真的“拒绝”,他压根也不在意的模样。
让她怎么解释?
梁矜上也重重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
黑暗中,等梁矜上呼吸平稳后,商遇城那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打开一个邮箱,将刚刚梁矜上跟宫念靠在一起睡觉的照片选中,[拍了张合照,给你看看她们各自长大的样子。]
……
梁矜上一觉醒来,商遇城已经不在病房里。
但是在床边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脚踝已经不肿了,虽然身上还有点伤,但不影响她出院。
她刚穿上衣服,手机就响了。
是南意的电话。
梁矜上最后一次见南意,还是一周前南意手臂骨折那次。
梁矜上给她预交了足够的医药费后,就没有出现过。
那一回,她生气还因为南意随意地把钥匙给了南文谦,让他带人在自己家里胡搞。
这次更严重。
她的立雕被人给毁了,要追本溯源,源头还是在南文谦那里。
梁矜上不是圣人,平白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做不到以德报怨。
所以,南意的电话,响到自动挂断了,她也没接。
几分钟后,南意的微信发进来,[我想把这次的医药费还给你,能见一面吗?]
别说南意家里经济困难,梁矜上就没打算要回这笔医药费。
就看在南意是为了替她挡那一棍子才骨折的,梁矜上也会出钱。
可惜她跟南意之间的问题,不是钱能填平的。
梁矜上还是去见了南意。
她在西街广场上,远远地看到南意发完手里的最后一叠传单,再摘掉巨大的人偶头套。
十月的天气里,她的长发都被汗浸湿了。
南意很瘦,要支撑起二三十斤的玩偶服本身就吃力,更何况她一只手还没拆掉石膏。
梁矜上知道,南意在跟宫雪苑起冲突那次以后,就从商遇城的公司里辞职了。
但她没想到,南意的新工作是在外面发传单。
如果南意选择在西街广场见面,是为了让梁矜上看到这一幕,从而产生恻隐之心
那只能说,她成功了。
看到她这么难,谁的心还硬得起来?
梁矜上没有走近,而是等南意换好衣服自己照过来。
“家宝,等很久了么?”
梁矜上摇摇头,“我刚到。”
“……你都看到了吧?”南意嘴角噙着淡笑,“你要撒谎的话,也要把自己的表情收一收啊。”
她越是看上去无所谓的,梁矜上越发无法抑制自己的心痛。
南意:“真的没必要同情我。我觉得这份工作挺适合我的,我喜欢躲在玩偶里面的安全感。”
说完,四处望了望,“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请你吃饭,谢谢你。”
梁矜上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她谢的地方。
但南意执意要请她吃饭。
梁矜上知道南意这么发一天传单,都不一定够在外面请一顿饭的。
上只好建议买菜去家里做。
梁矜上今天没有做菜的心情,南意又伤了手,便选了些火锅食材,回家里煮火锅。
锅底咕嘟咕嘟地煮着,南意先开口,“我想谢谢你,因为南文谦的事。”
梁矜上挑眉,她原以为是要感谢自己替她付了医药费。
为南文谦谢自己?
南文谦都被她送去吃牢饭了,还谢她?
这难道不是在反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