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远离宴会厅的草坪小木屋外,传来了阵阵尖叫。
片刻后,宫雪苑跑了出来,头、脸、礼服,全都泼上了又黏又油的劣质卸妆水。
她那精致的妆容花得不成样子,黑黑红红地淌下来,连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身上还沾着爆开的气球碎片。
整一个落水狗!
宫雪苑气得浑身发抖,尖声叫出那个名字,“梁矜上!”
梁矜上跟乐泉一道走出来,对比女鬼一样宫雪苑,两个人光鲜亮丽得如同刚走下红毯的女明星。
“梁矜上!乐泉!你们两个疯了吗?!”宫雪苑眯着刺痛的眼睛,狠狠道。
梁矜上跟乐泉像是没听到她说什么一样,一人掏一个手机对着她。
一边“啧啧啧”,一边把宫雪苑的狼狈的样子360度无死角地拍下来。
两个人大吐胸中恶气,回到会场,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
梁矜上笑眯眯地走到商遇城身边。
他的眼底也闪过一点笑意,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看来确实是做了点痛快的事。”
他没问梁矜上跟乐泉去做了什么,但是,眼风余光一瞥,看到郑杉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今晚拍卖会要拍卖的东西都已经陈列上台。
梁矜上远远地看到那个玻璃罩子里的老山檀香木立雕。
之前没有丢的时候,梁矜上并没有多么仔细地看过。
但是现在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那弥勒慈眉善目地,她从没觉得有如此亲切过。
“商遇城,有你在,那个木雕肯定能拍下来的吧?”梁矜上抓住他的手,又向他确认了一遍。
商遇城用“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别说只要开得出价格的东西,商遇城就能买得起。
就这满堂锦城的权贵中,谁还会动真跟跟来抢商遇城看上的东西么?
商遇城装高冷,乐泉看不过去,宽慰她,“你放心吧,商遇城这个黑心奸商,把钟家那几家分店一撸到底。所以今天这钱是钟家出的,就算价格加上天了,你也不用心疼,往上叫价就是!”
言辞之中,没有对钟家一丝同情。
不值得同情。
很快就到了那座弥勒木雕的拍卖。
就在主持人喊出底价的时候,梁矜上眼风一瞥,发现换了一身墨绿色礼服的宫雪苑竟然跟在郑杉身后回来了!
梁矜上心神一凛,生怕宫雪苑要搞破坏。
而事实上,宫雪苑也确实没放过这个机会。
这尊经过专业机构鉴定的,八十年老山檀香弥勒今天意外得受欢迎。
竞价一路飙升。
但是到了最后,几乎只剩下宫雪苑和梁矜上在拼。
在场的谁不知道,宫雪苑曾经是商遇城的未婚妻,而商遇城身边这个,显然是新欢。
新欢和旧爱的竞争,就在一次一百万的豪赌般的竞价中不断升级!
梁矜上咬着牙,想着反正是钟家价钱,一路喊到了1300万!
眼看着宫雪苑跟疯了一样还要往上加。
商遇城终于从手机邮件中抬起头。
“玩够了吗?”商遇城在梁矜上耳边问。
梁矜上已经拼得上头,没回他。
商遇城从梁矜上手上接过竞价牌,直接报出一个数字,“2000万。”
一锤定音。
不管是这个200%的疯狂溢价,还是喊价的人,都让人无办法再竞争了。
商遇城看一眼手表,他之所以把价格加到顶,也是因为有急事要先离开。
“我先回公司一趟,一会儿你带着木雕,回观澜庭院?”
梁矜上的目光只看台上,“嗯!”
“我今晚不一定有空过去,一个人在家小心点,嗯?”
梁矜上胡乱地点着头,商遇城无可奈何地收回目光,再看郑爵一眼。
郑爵:“放心,我送我送。”
商遇城不虞的目光从他身上的浅金月桂叶扫过,郑爵这么任劳任怨也没抵过“情侣装”带来的不满。
商遇城离去离去后,所有拍品签署好协议签署好协议,钱货两讫,就可以到拍主手里。
梁矜上等到最后,人都差不多走了,才走过去。
宫雪苑站在台边,捧着那樽木雕。
梁矜上走过去,宫雪苑没有直接递给她,“八十年的老山檀木,安放四十年气味始臻化境。这是郑杉小姑父给我科普的。没想到你家也有这么好的东西。”
梁矜上不想搭理她的废话。
宫雪苑的一只手在手包里摸了一下,“你知道除了女人,还有什么东西也怕化妆水么?”
梁矜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心底的异样已经十分明显。
她直接伸手,“拿来!”
宫雪苑的手忽然从手包里掏出来,将一片卸妆水直接浇到那尊老山檀香木雕上。
淅淅沥沥的液体,带着强烈的香味,从弥勒的头顶一只流下去,渗透到木雕的每一条缝隙中。
梁矜上毫无预料地瞪大双眼。
老山檀香木,连水都不能沾,这种带着香味的液体就更加会破坏掉它本身纯正温甜的木香!
梁矜上牙根重重一搓,告诉自己没关系,总能找到专业的人修复回来的!
她伸手就要去夺,却见宫雪苑露出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容,双手毫无预兆地一松——
“砰!”一声巨响,弥勒的头颅、拐杖、精嵌的雕珠……全部散得到处都是!
断了,碎了。
梁矜上的手还保持着去夺的姿势。
顿了三秒钟。
“是你自己不接住的。”宫雪苑恶劣的声音得意几乎要满出来,“这应该是劳改犯方信鸥留给你最值钱的东西了?哎哟真可惜……”
“啪!”梁矜上的手终于能动了,下一个动作就狠狠地挥一个巴掌。
宫雪苑捂住脸,“你这个……”
梁矜上扯了扯嘴角,用力地抓住宫雪苑刚洗完披散的头发,让她重重地跪在地上,“宫雪苑,你侮辱神佛,你会遭报应的!”
“你少吓唬我!我根本不信这些!”
“那我会让你遭报应。”梁矜上又挥出一个巴掌,“你记住今天自己这副贱得滴水的样子。等哪一天眼泪流完了,还能让你再哭一次。”
郑爵和乐泉去开车。
梁矜上表示不用安慰,一个人待在洗手间里洗脸。
恢复了半天,勉强让面色好一点,她才拉开洗手间的门准备出去。
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到一张瘢痕纵横的鬼脸,几乎要一秒钟尖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