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张了张嘴,想要替梁西洲求情的话都堵在嘴边。
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该知道,这时候再向着梁西洲说话,只会火上浇油。
于是梁矜上沉默了。
沉默了过一会儿,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商遇城手上的伤口。
那个娇小的护士,头顶只到商遇城的肩膀,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捧着商遇城的手给他上药。
从梁矜上的角度看过去,伤口不大,但是很深,所以才会流血不止。
“商先生……您的伤口我已经简单处理好了,不过还是需要去医院缝几针。”
如果光看外表,商遇城这样的男人有让任何一个女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这看起来刚刚大学毕业的小护士,年轻的脸上就写满了昭然欲揭的害羞与跃跃欲试的憧憬。
梁矜上知道自己应该关心一下商遇城的伤势。
但那小护士散发的粉红泡泡太明显,一边裹纱布一边念叨注意事项。
她已经把什么话都说完了。
梁矜上意兴阑珊,觉得不必她再说什么。
此时此刻,她也说不出什么商遇城爱听的话。
抿唇沉默。
那些人已经把梁西洲从床上扶起来,弄到担架上。
梁矜上最后朝商遇城投去恳求的一眼,但他冷峻的脸上只写着言出必行的果决。
她知道,不必再求他了。
梁矜上一言不发地跟在那些人后面,直到梁西洲被送上救护车。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
商遇城的司机小王一直在楼下等着,替他打伞,“商总,我带您去医院包扎。”
而梁矜上则沉默着要跟上梁西洲的救护车。
她在商遇城面前,骨头有时候可以很软,软到让商遇城食髓知味,也可以很硬,硬到低不下头。
商遇城接过小王的伞,站在救护车边,“下车。”
梁矜上低着头,只作不闻。
镇定剂的作用只有几个小时,如果梁西洲醒来,发现只有他自己被关在疗养院。
正如他自己说的——“像畜生似的打了麻醉拉走。”
她想象不出他会做些什么。
也许在南意今天带给他的双重打击之下,梁西洲真的会做出让梁父梁母遗憾终身的事。
梁矜上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恨商遇城手段太过。
“矜矜,有些事情,趁我还客气,你就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梁矜上听到“适可而止”四个字,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虽然那笑意讥讽十足。
“原来你现在是在客气吗?那可真是我们梁家的福气!”
商遇城面沉如水地看着她。
他手掌的伤处还在突突跳着痛,虽然他是个男人没那么怕痛,但痛觉神经却是真实在工作的。
这个女人似乎丝毫没有因为他救她而受伤这件事,有过一点该表示的态度。
更别说,他们现在还是恋人关系。
“你再不下来,我直接把费用续到五十年之后。”商遇城淡漠至极地说道,“那你确实应该好好看看他,估计是这辈子最后一眼了。”
梁矜上倏地站起来。
那种无力感与压迫感,她的感受,比起被打了镇定剂的梁西洲,又好到哪里去?
梁矜上下车,救护车当着她的面呼啸而去。
小王举着伞,恨不得自己是隐身的。
但他们两个又站得太远,替这个打了伞,另一个就要站在雨中。
“商总……”
商遇城令道:“把伞给她。”
小王虽然担心商遇城的伤口淋雨,但老板的话不能不听。
幸亏商遇城没有演苦情戏的打算,梁矜上接过伞后,他就转身上了车。
“给你一晚上想清楚,去找梁西洲,还是来找我。”商遇城侧脸沉静,永远是那副唯他独尊的气势,“这是一道单选题。”
梁矜上在雨里站得笔直。
黑色的宾利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