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一怔。林溪看着她,道:“你和我都是商人,作为商人 你应该很明白,这世上从没有能够永久牢固的关系,但是利益可以。”
老板娘闻言,神色一凝。
尚在林溪身边的沈忱不由得看了眼林溪,微微蹙眉,握住她的手。
林溪正要激情发言服人呢,突然被握住手,愣了下。她以为沈忱是担心她没法服老板娘,就朝他笑了笑。
然后继续对老板娘道:“朝廷需要月琴手里的名单,也需要她作为证人证明某些事。从这方面来,朝廷需要月琴带来的利益,也会因此保护好月琴。月琴需要的,不就是安全吗?双方利益相通,你为什么不信?”
老板娘神情一动。
林溪适时的退了一步:“这样,我们给你点时间,你好好想想吧。反正月琴现在在外面多流浪片刻,就多片刻的危险。她命运如何,端看你的选择。”
罢,她转身,反握住沈忱的手,示意他跟着她走。
沈忱不知在想什么,定定的看着林溪,低声应嗯。
然两人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老板娘似豁出去的话音:“我!”
两人顿住。
“但你们必须答应我,要保证我的女儿平安无事!”老板娘咬唇道,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林溪看了眼她,然后看向沈忱。
沈忱心绪回归,侧目瞥向老板娘,淡声道:“可以,衙门会做到。”
老板娘盯着沈忱看了片刻,看到林溪都有点吃醋,忍不住挪了步挡住老板娘的视线了。
发觉到这点,沈忱目光落在林溪身上,唇角微勾。
而老板娘似乎相信了沈忱的话,终于道:“就在城东五道牌坊那儿。”
“什么?”
“那里……是我和我女儿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老板娘平静下来,论及从前,她神色温柔又慈爱,回忆道:“那时我已经在这郡县卖了很久的胭脂了,有日去五道牌坊买老李家的豆腐。他家的豆腐是整个郡县最好吃最嫩的,我喜欢,很多贵人也喜欢,其中就包括县老爷家。”
“但那日去的不止是县老爷家的采办,还有县老爷新买的舞姬,是那里的豆腐嫩到能敷脸,她要看看怎么做的。当时,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也认出了她。因为她眉眼间同我太像了。可我不确定,寻机和她搭了话,知道她是北方来的,才敢确定。”
“但我不敢跟我我可能是她娘亲,我怕她恨我年少丢下她。所以后来,我只常常去那边,想要偶遇看看她。有时也借着给县夫人送胭脂的由头登门拜访,远远的看她一眼。”
林溪和沈忱静静的听着。
“然后呢?”林溪问。
老板娘闭了闭眼,“然后就是月前,她突然到我铺子里猫买胭脂。然后,她叫了我一声娘,早就知道是我了。我当时很震惊,也很高兴,没想到她会叫我娘。所以连带着她提出的要求,我都一并答应。”
林溪问:“什么要求?”
老板娘:“她让我帮她弄一样东西,就是只有北方胡族才有的飞燕草。我这是只有胡族西部大王的领地才有的东西,我没有办法过境给她拿到,她却告诉我,她知道一个地方,让我去拿就行了。”
沈忱听到这里才开口:“在哪儿拿?”
“就是我刚才的五道牌坊。”老板娘道,“月琴让我在双数时去那里,往店门门缝中挂个七彩串,再画个记号,过一去,就能看到门口有一包飞燕草。”
沈忱皱眉,这不就是胡人细作的联络支出。
“后来,我按月琴的,用飞燕草帮她做好胭脂,她却一直没来。直至几日前,她才来拿走,还叫我帮她准备些盘缠和行李,等她再来找我。”
老板娘到这里,默了默,苦笑道:“其实我知道我女儿身份不一般。不别的,单单飞燕草,因其效用,没几个普通人会用的。但我只清楚一点,她是我的女儿,我亏欠了她太多,这么点要求,我一定得为她做到。”
“所以客栈出事后,她逃跑去找你,拿了包袱先逃。但因为封县,衙门查的紧,以及某种原因,我并没有离开这里,就藏身在五道牌坊,是吗?”林溪道。
老板娘点点头,“我那晚最后一次见到月琴时,她跟我,她一个人要想逃离太难了,所以她已经联络了在北方的同伴。人一到,就会一起离开这里回北方。”
林溪就偏头看向沈忱,“那我们现在去五道牌坊找人,不就好了?”
“没那么简单。”沈忱摇头,“先前杨世忠的人搜过郡县各处,包括五道牌坊,都没有找到月琴的人。”
“你们当然找不到。她藏起来了,只有见到同伴,确认安全,才会现身。”老板娘道。
“那我们如何逼她现身?你是她的母亲,她应该有告诉过你。”沈忱看着老板娘问。
老板娘低下头,过了会儿才道:“用我刚才的联络方式。等一,次日晚上子时,她就会出来会面。”
沈忱要老板娘把记号画给他看。待看完,他对林溪道:“娘子,我们走。”
林溪点点头。
老板娘看着他们,忍不住道:“等等!我女儿虽是细作……可她至今还没有做出过实际伤害大秦利益的事!你们利用她拿到名单,做完你们的事后,能不能……放过她,让她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林溪闻言,不禁看向沈忱。
沈忱片刻后才道:“依大秦律例,很难。不过她可以戴罪立功,未尝没有机会。”
老板娘眼睛一亮。
沈忱没再什么,带林溪离开了牢房。
“沈忱,月琴她……真有恢复自由身的时候吗?”林溪问。
沈忱停下,直视林溪,如实道:“几乎不可能。”
“那你刚才……”
“未来之事,我不定。这个月琴的心性隐忍,不输他人,或许她可以戴罪立功。其他的不好。”沈忱客观的,语气平淡。
林溪微叹口气,“明白了。”
“可为夫不明白。”沈忱忽道。
林溪一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