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昀傲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缓缓落座。
太皇太后看着他这个性情寡淡的亲孙,一脸严肃,没有了寒暄,直截了当地开口:“皇孙,你打算怎么处置皇贵妃?”
宫昀傲冷着一张脸,道:“皇祖母,您这是何意?”
太皇太后脸一沉,冷哼一声,说道:“你别和哀家装糊涂,你知道哀家说的是什么事。”
“皇祖母,孙儿不知。”宫昀傲微垂着头道。
见他仍是有心袒护那女人,于是,缓和了语气,苦口相劝:“孙儿,后宫人多嘴杂,传得绘声绘色,民间更是传得不堪入耳……”
“孙儿,宠溺纵宠嫔妃是你最大的弱点,你要好好整顿后宫的秩序,且不管皇贵妃的事是真是假,都要严惩。”
宫昀傲耐着性子解释道:“皇祖母,此事是有人恶意中伤,民间传言不可信。”
太皇太后闻言,一双花白的眉毛紧拧,恨不得拧成一个麻绳,“怎么不可信了?一两个人议论,哀家自然不会信,可说的人多了,都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而且此事已经蔓延到宫里……若是影响了朝政,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六宫后位悬空,哀家不能放任不管。”
宫昀傲神色不悦,声线沉沉,“皇祖母,孙儿相信窈窈,她是清白的,而且,此事诸多疑点,这背后散播谣言之人居心叵测,孙儿已经在着手调查此事,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见他还在极力地维护那个女人,一时间,太皇太后面色黑沉,怒喝道:“皇帝,不要在自欺欺人了,什么幕后黑手?你需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还嫌皇家不够丢人吗?”
她自顾自地怒斥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宫昀傲逐渐愠怒的脸,“哀家知道你对她上了心,可是,一个对你有外心的妃子,值得你这么付出?她心不在此,你又何必在意?”
宫昀傲面有不愠,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与愤怒,低喝一声:“皇祖母!她是孙儿的妻子,你侮辱她就等于侮辱孙儿!”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竟敢忤逆于长辈,于是,她越想越气,愈气愈激动,老脸一红,敲了敲茶案,厉声高喝:
“听听,还妻子,你竟然这么纵容她?哀家可听说,她在进宫之前就已经不贞不洁了,一个残花败柳之身,怎么能配得起皇家?如此寡廉鲜耻,这是给皇室蒙羞啊……”
“够了!”宫昀傲暴喝一声,随即起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底蓄满了冰冷之色。
他放在心尖之人疼都疼不过来,竟被人恶意中伤,这怎能沉住气?
“孤敬您一声太皇太后,证明心里还有您这个皇祖母,孤的女人的事,孤不想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何况,我信她、爱她,至于民间的流言蜚语,您听听也就罢了。”
“还有,别以为孤不知道,这一切不利于窈窈的流言都是费琦央那个女人散波出去的,她心里想什么,孤比谁都清楚,也请皇祖母擦亮眼睛,看清身边的人,不要听信谗言,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太皇太后一听,怒急攻心,血脉喷张,“你是说哀家被人当枪使?”她拍着案几,激动地大声斥责,“哀家还没有老糊涂!”
“太皇太后,您就在宫里颐养天年,前朝后宫之事,你还是少管,孤自有主张。”宫昀傲声音平缓有力,他撩了撩龙袍,颔首告退。
太皇太后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怔怔地看着走远的宫昀傲,心念一动,竟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三日后,宫昀傲按照按礼制,要去圜丘坛祭天。
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甚至比用兵还重要,统治者靠它垂范天下,教化民众,约束官员。
日出前七刻,时辰一到,斋宫鸣太和钟,皇帝起驾至圜丘坛。
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正式开始。
此时,圜丘坛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烛影剧院摇红,给人以一种非常神秘的感觉。
……
就在宫昀傲离宫之际,太皇太后一道懿旨,将舒窈禁了足。
舒窈跪地接旨,心里却不屑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她这么做,无非是避开了陛下,不想和他有正面冲突,便可以拿捏住她,而不被陛下阻拦。
自从进宫,她和那个太皇太后也没见过几次面,一来,皇帝免了她请安的礼仪;二来,太皇太后也不太喜欢她。
因为在舒窈的册封典礼上,陛下为了她做了太多有失礼法的事,这泼天的荣耀令全天下人议论纷纷,所以,她觉得舒窈就是一个魅惑君王的红颜祸水。
太皇太后一直认为,若她是个贤妃,皇帝就是贤君,若她是奸妃,陛下便是昏君。
接下来,太皇太后还有什么动作?
以舒窈的本事,小小禁足能奈何得了她?或许,这老太婆还有后手,在三哥回来之前,她拭目以待。
舒窈只是被禁足,有些看不透的人就会以为,曾经共患难,宠冠一时的宠妃也会被皇帝猜忌。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这样的流言,将她禁足在寝宫。
恰在这时,北冥夜得知舒窈因为流言蜚语被太皇太后禁了足,心忧不已。
以他离经叛道的性格,民间有那么多人都在议论他与舒窈,原本他并不在意,可是,事情牵连舒窈,她就不能不管,放之任之!
他很想象上次那样夜入皇宫,可上次舒窈对他的态度,令他一度没有了立场,他也是一个男人,一个有自尊的男人,何况,她已是人妻。
为了能让舒窈心安,也为了让她无后顾之忧,更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那些麻烦,他愿意当这个坏人。
京都里有几个议论舒窈的说书先生,以及扎堆议论舒窈的老百姓或是达官贵人,一夜之间,全被幽冥府暗杀。
北冥夜这一系列的动作,更像是心虚,更加的坐实了他们之前的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
这里还是在封建社会的古代,流言的杀伤力,在这四方城中,足可以让一个人疯甚至死。
原本按下去的风波,又开始反扑,令舒窈犹如架在火上烤一般。
此事,最让一个人感到无比的高兴,那就是费琦央。
她躲在闺房,奸笑连连,“哈哈哈,我还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够推动谣言快速传播?偏在这个时候,有人递了枕头,北冥夜,你真真是帮了倒忙了!”
她身边的小隐恨恨得横了一眼,眼神渗着骇人的毒光,一双白皙的手轻覆上她的脸颊,手背上,赫然出现一道纵横交错的疤痕,狭长、淡粉,一直延伸到胳膊肘。
在烛光的照耀下,映得那纵横交错的每一道伤痕,都隐隐泛出红光。
她充满阴骘的声音回荡在四方大的房间里,伴随着火苗的跳动,越加得阴森可怕,“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等着她们!贱人,接招吧!即便弄不死你,我也要让你剥掉一层皮。”
舒窈得知京城舆论导向之人被幽冥府一一暗杀,而且竟还闹得人心惶惶,乱成一团,一时间心焦不已。
她也没有想到,聪明如北冥夜竟会做出此等愚蠢至极的事。
或许,他不会在乎,或许,他向来狠厉的心肠并没有想那么多,无论是谁,只要让他不高兴了,或是看谁不顺眼了,他就会冷心冷血、毫不犹豫地杀了谁!
杀人,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舒窈心焦不已,兀自踱步,她不能在坐以待毙了,于是,她来到书案前,提笔一顿书写,接着,她将写好的信件交到了珍珠的手里。
舒窈眉间愁色渐浓,急声吩咐道:“珍珠,你拿着本宫的手谕,骑上本宫的汗血宝马出宫,去见北冥夜。”
“你将本宫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给他,这个时候做这种事,不是明智之举,这不是帮我,而是在害我。”
珍珠心知事态的严重性,她不敢耽搁,也不敢多问,而是一脸肃重地接过信件,拿上舒窈的手谕,应道:“好,奴婢这就去办!”
珍珠很快便消失在皇城,前往幽冥府……
她要警告北冥夜不要轻举妄动,杀一个两个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让她雪上加霜。
而且,这件事若是传到前朝,被大臣知晓,再参她一本,那她就更有理也说不清了。
而且,还会说她与江湖势力勾结,往小的说,二人有染,往大的说,就是勾结江湖势力妄想动摇国本,最终,她和身边的人都会遭殃。
舒窈为了保护珍珠的安全,又命隐在暗处的寄风,安排一个顶尖高手一路护送。
然而,千算万算,舒窈都没有预料到,珍珠这一去,将是灾难的开始。
入夜,舒窈心急如焚,左等右等,她都没有等到珍珠回来复命。
她急着从榻上起身,却在这时,寄风派出去保护珍珠的暗卫树影,带着一身的伤回来了。
那一身黑衣的树影,面色铁青,嘴唇发黑,一看就知道是中了剧毒,他残喘着,“主子,属下办事不力……”
舒窈见状,心下骇然,“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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