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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烛影摇曳。

    一身黑衣的暗卫突然出现在宫昀傲的营帐中,来人正一脸肃穆地禀告他监视的情况,“属下一直盯着她,这会儿她睡在了乡君的房里。”

    “什么?”宫昀傲难以置信地看向手下,冷眸倏地迸射出一道厉光,重复道:“窈妹妹竟然让珍珠与她同寝?”

    暗卫心下一惊,垂眸道:“是。”

    “寄风,你没有看错?”宫昀傲再次确认。

    暗卫寄风笃定地回道:“属下没有看错。”

    闻言,宫昀傲原地踱起步来,蓦地,他停下脚步,微微阖上眸子,修长的手指压了压眼角,说道:

    “明天便是第三天,她若是再不行动,便会毒发,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她要等到明天才动手?”

    寄风抬眸,满眼肃重之色:“还有一天时间,那女人一定会按捺不住的,晋王只需要耐心等待。”

    宫昀傲抬了抬手,示意,“好,明天,只要她有所动作,便将她擒住。”

    寄风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然而,到了第三天的下午,舒窈并没有看见珍珠……

    她还在纳闷,这丫头是不是又贪玩,又跑山上去摘野果子去了,所以,她也没有在意,直到傍晚时,珍珠仍然没有出现。

    风尘火急火燎地找到舒窈,一脸担忧地说道:“老大,珍珠不见了,一天影都没见着,你说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舒窈一听,这才恍然惊觉,珍珠一天都没露面了,“你说什么?”

    风尘掐着腰,四下看了看,有些发慌地重复道:“珍珠消失一整天了,从一早到现在,老大,你知道她去哪了?”

    舒窈闻言,顿时,心中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旋即,舒窈与风尘找遍了整个军营都没有发现珍珠的踪影。

    这时,她突然想到,昨夜,珍珠异常的举止,说什么如果有一天,奴婢离开你了,你会不会伤心难过?

    珍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她想离开自己吗?可是,这是为什么啊!

    她应该有所警觉的,为什么她没能发现呢?如此奇奇怪怪的话,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越是想,舒窈就越加的自责与懊恼。

    猛然间,舒窈想到,珍珠该不会是出现什么意外吧?!

    舒窈一把拉住风尘,急道:“三哥呢!他有没有看到珍珠,让他的手下也帮忙找一找。”

    风尘缓了口气,道:“我刚才已经去找过他了,他不在军营。”

    舒窈后知后觉,“昨天夜里,珍珠就怪怪的,非要和我聊天,我看她心情不好,便让她留下来和我一起睡。”

    “那时,也怪我太粗心了,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难怪她会说,如果有一天,奴婢离开你了,你会不会伤心难过?”

    “说什么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舒窈越说越加的自责与懊恼。

    风尘一听,心中一悸,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她都这么说了,不会是想不开要自杀了吧?”

    舒窈闻言,心惊肉跳,她不敢深想,一巴掌拍向了风尘的脑门,警告道:“乌鸦嘴,不要吓我了,她会有什么事想不开?”

    舒窈唤来两个士兵,让其帮忙在军营的周边以及珍珠经常去的山上找找。然后,她从马房里牵出一匹骏马,准备出军营寻找。

    风尘见状,将舒窈拦下,急道:“你要去哪找?马上天黑了,这四周都很危险,万一遇上豺狼虎豹谁能救你?还有,两军对峙,万一被敌军俘虏了去,你有想过后果吗?”

    舒窈甩开他的胳膊,一脸焦急之色,“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万一珍珠有危险,我们岂不是错过了营救时间?”

    离军营数十公里以外,珍珠一步一踉跄地走进林子深处……

    她双眉紧锁,痛苦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发青的嘴唇咬得出丝丝血迹,肚子里像是有千万的虫子在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令她疼痛难忍。

    珍珠知道,她毒发了,还真准时啊!

    夜色渐渐浓重,她实在走不动了,便捂着肚子窝在一个大石头旁残喘休息。

    晚上,正是猛兽出没的时候,或许,留在这里等死只会给自己留下尸骨无存的下场,看来,这些猛兽会饱餐一顿了。

    夜晚,空旷的山野,静谧的树林,突然出现一声野兽的嚎叫:“嗷嗷……”

    “呜呜……”

    珍珠竖耳倾听,顿时,心生恐惧,这、好像是狼嚎声?

    一声声狼嚎,声震四野,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那声音渐渐逼近,旁边的灌木丛发出一阵阵“哗哗”的响声……

    珍珠蓦地回头,灌木丛里骤然出现两道森然的幽幽绿光。

    那是狼眼,是狼!

    珍珠的内心瞬间被恐惧占据,忽地,那狼从灌木丛里跳出来,一双狼眸充斥着可怕的凶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只见,那狼龇了龇牙,吐出长长的血红色的大舌头,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展,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好像随时要准备攻击。

    就在珍珠小心翼翼地抓来身边的一根树枝充当武器时,那灰狼一跃而起,快得如同一阵风刮过。

    珍珠疼得浑身无力,早已失去了抵抗的能力,面对穷凶极恶的灰狼,珍珠无还手之力,手中的树枝倏地松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嗖”的一声,凌空飞来一颗石子,宛如流星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打向了灰狼的腹部。

    灰狼感觉腹部一痛,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嗷呜……”随后,灰狼自半空中摔向了一旁的草地上。

    那狼就地翻身而起,无比凶恶的目光看向来人……

    来人一身玄色窄袖蟒袍,随意束起的长发在空中飞舞,那人缓缓地落在一块巨石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它。

    来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慑人的气息和王者的威严,他冷傲孤清的眼神透着冷似寒冰的精芒,直直地逼向灰狼。

    突然,那人全身肌肉一震,一股强悍的气息骤然爆发,席卷笼罩在灰狼的上空。

    瞬间,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仿佛空气被抽干,让人无法呼吸,灰狼在风中微微颤抖。

    那原本狰狞的狼脸马上露出胆怯的目光,它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随后四肢伏地,尾巴夹紧贴于腹部,头紧紧地贴在地面,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在膜拜一般。

    见那狼在跪拜自己,那人先是诧异,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他的身体里本就有白狼王的元神啊!所有的狼兽都是他的子民,都很敬畏白狼王。

    想通之后,男人凛冽的气息散开,“灰狼,本王不会杀你,你走吧!”

    灰狼伏在地上,一点点退后,它慢慢地转过头,走了几步又停下,然后扭头看向男人,发出一声敬畏的狼嚎后,旋即,向林子深处窜去。

    这一幕被珍珠看得真真切切,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狼兽一向凶狠、残暴,对敌人从不心软,只要认定敌人便会发起攻击,怎么可能会露出胆怯之意?

    而且,那狼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是在跪拜王者,膜拜领袖。

    这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她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浑身的疼痛,只顾着惊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发呆。

    哦!不,是晋王,没错,是晋王宫昀傲。

    瞬间,宫昀傲的眼里迸射出凌厉的光,周身的气势凛冽如刀锋,尖锐而锋利,“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珍珠大骇,“晋王……奴婢……”

    看样子,晋王是知道了,如若不然他不会一路跟踪到此,那眼神像是要杀了自己一样。

    “珍珠,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要救你?”

    珍珠摇了摇头,晋王来了,那么小姐呢?她也来了吗?旋即,她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幽幽地道:“小姐来了?”

    见她激动得还要忍受毒发带来的疼痛的样子,宫昀傲冷漠地开口:“她并不知情。”

    珍珠疑惑不解,虚弱地问道:“晋王,您是怎么发现的?”

    宫昀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珍珠,一双黑眸如深潭般冷寒犀利,他不答反问:“本王问你几个问题。”

    珍珠点点头,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背叛主子,本王本该杀了你。”说到此,宫昀傲顿了一下,又道:“你是幽冥府的人?”

    珍珠点头:“是。”

    宫昀傲寒声问道:“你是幽冥府的杀手?”

    珍珠不敢隐瞒,回道:“是右护法。”

    宫昀傲一愣,这倒是出乎他的想象,小小年纪竟是两大护法之一。

    “鬼市,你身陷困兽之斗,是北冥夜布局将舒窈引来,待救下你之后,一直蛰伏在舒窈身边为北冥夜提供情报?”

    珍珠慌乱之下急声应道:“是,可是,奴婢并没有背叛过小姐。”

    宫昀傲不解,北冥夜的人都是一群死士啊!为何独独这个女人是个意外?“你最后为何没有听从北冥夜的命令下毒?”

    此时,珍珠的脸早已苍白如纸,她虚弱地开口:“因为,主子待我如亲人手足,我不想加害于她。”

    宫昀傲闻言,心中无半点波澜,就着她的话说道:“所以,你选择了毒发身亡!”

    珍珠粗喘了几声,一丝丝毒血至唇角慢慢溢出,“奴婢本就贱命一条,若不是主子相救,奴婢早已死在狼口。”

    “奴婢在这世上从未体验过亲情的滋味,早就认清了世间的冷暖……”

    “在奴婢最绝望的时候是小姐和风尘以心相待,奴婢这才收获了那么多的温暖,奴婢不想将这份温暖被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