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考官诧异,没想到这位道门天才会掷出来这么一卦。
来自上天明晃晃的提示。
中间考官捋了捋胡须,语重心长:“天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戒骄戒躁才能在这条修行路上走长远。
你有没有想过,你修行路上最大的考验不是数术,而是那颗浮躁的心?”
这位考官是正一很有声望的道长,慈祥和蔼,心平气和,高尚的德行让许多人佩服。
他这样说许天阳心里并没有多少反感,天知道他发现卦象的时候心跳得有多快。
一个普普通通卦象却让他感到自己被训斥了,像是被虚空用戒尺打了一耳光,脸颊火辣火烧。
举头三尺有神明,此言非虚。
许天阳缓缓吐出一口气,拾起桌面铜钱放进一旁的盒子,拱了拱手,“弟子知晓了。”
他迈着些许沉重的步伐离开考场,楚寒星若有所思,上前一步,递上符纸。
三位考官刚一接过,就觉一股冲天的灵力直入脑门,令人精神抖擞。
刚才他们所发觉的那股灵力,是面前这位考生所画,因为许天阳一呈上自己的符,他们就发觉认错了。
考官沉默片刻,放下符,道:“上上等。”
另一个考官提笔记着什么,中间的考官说出许多考生都听到过的问题,测自己考试能否通过。
三人等着楚寒星掷卦,不料她却把铜钱直接抛进了盒子。
考官神色一凝,轻声问:“此为何意?”
楚寒星道:“善易者不占,命由己造,人定胜天。”
翻译过来就是考试问卦根本没有意义。
考试的学生问卦能不能上岸,只会有两个结果,能和不能。
如果卦象说能上岸,求测者或许会放松心神,心里想着,反正算卦都说我会过了,那我一定能成功,今天不复习也没什么,慢慢懈怠。
如果是不能上岸,那原本底气不足却拼命复习的考生心里更加黯然失落,那口气还没上考场就先泄了。
事情还没发生,说不定离上岸只差一米,但却提前预知结果,导致努力前功尽弃。
有些事占了,就成定局了。
所谓命越算越薄也是这个道理,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只要努力了,就算失败了或许还能有其他的机遇。可测了卦,从一开始就放弃,机遇和自己擦肩而过。
你以为自己是趋吉避凶,实际在成功的路上越走越岔。
说到底全凭自身心性意志坚定,但来求卦问卜,本身就对此犹疑不定。
如非必要,不算命,不测卦,向内求,不要向外求。
“人定胜天……”考官低声喃喃。
“修道者本就已改命,考试又何须问卦。”道长摇头一笑,“我等从始至终就是这个意思。”
目前为止,只有她看透了。
此等心性,难怪拥有一身浩瀚灵力却不骄不躁。
负责记录的考官在楚寒星的名字后面写道:画符占卜,满分。
楚寒星出了考场,被众人拥簇的许天阳下意识朝她看来。
楚寒星微微抬眉,许天阳哼了一声,随众人出了道观。
现在还不到十一点,但笔试已经考完,剩下的实践在明天晚上隔壁市的万人坑。
他们有一天的时间准备,主办方包了大巴车,考试也提前交过钱,所以无须担心什么。
吴子妙考完后一眼就瞧见了楚寒星,身后还跟着王业林绪之,几人也算认识,边聊边出了道观,楚寒星了瞧见高敏的车。
到最后分别时,吴子妙跟楚寒星约定坐同排,楚寒星应了声好,便坐进高敏的副驾走了。
吴子妙三人也各自散去,考官也三三两两,道观人渐渐稀少,一个五十来岁的考官左右望了望,走向与众人相反的方向。
他拐过一条街,便瞧见面前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他警惕地张望了一番,二话没说拉开车门钻进去,悄声说起考试情况:
“……她符画得很好,是满分,下一场考试在明晚的S市万人坑,他们提前布置好,有阵法,绝对不会有人受伤……”
“有劳骆道长。”对方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牛皮纸袋。
姓骆的摸了摸厚度,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对方展开一张图纸:“骆道长,这是我师父勘察后画的阵法图,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姓骆的笑了笑,“你放心,我会趁机把阵法改变,绝对能弄出一个鬼王,让她不死也掉半条命。”
对方迟疑:“那其他小道长……”
姓骆的把牛皮纸袋在身上藏好,因年老而耷拉着的眼皮里满是残忍:“他们要怪,就怪楚寒星这个妖女了,是她连累了他们!”
砰,车门被拉开又关上,王自德隔着防窥玻璃,骆舌背影渐渐从街角消失。
王自德抽出一张鲜红的钱币吹了吹,悠然一笑,果然是好东西啊。
……
十月底,山里已经凉了,张芸芸一瘸一拐地跟小桃并肩同行。
她手里推着一个板车,码了二十来箱卫生巾,小桃比也推着板车,装有各种物品的箱子堆得高高,连她人都遮住了。
但她稳稳当当,硬是没硌一下,张芸芸推得累了,“等会儿,先歇歇。”
小桃应声停下,跟她在路边席地而坐。
张芸芸除了刚来时有些不适应,现在一点儿都不扭捏了。
她捶打酸痛的肌肉,这些天来,她们已经跑了二个山区,两人都没啥经验,好在山区有教师,她们联系上老师,便把物资搬到教室,等学生来上课了,再一一发放。
但来上学的女孩子,很少。
而山区呢,住户零散,不像县城一排排地住在一起,山路陡峭,车开不进去,所以要挨家挨户地去找。
拿着物资送上门,很苦,搬货的人不会帮忙,所以只有张芸芸跟小桃两个人。
两人都是新手,全靠实践摸索堆积经验,这次的山区学校有广播,每家每户都能听见,她们便选择把物资运到学校,然后让学校广播通知每家每户来领取物资,能省一些事。
小桃看了眼张芸芸的脖子红绳,问她:“符的感觉如何?”
“咱们走了七公里山路,反正我目前精力充沛。”张芸芸摸了摸脚踝,“而且我老感觉我脚踝热热刺刺的,就像在针灸一样。”
张芸芸歪头:“你跟我说这是平安符,你确定没听错吗?”
小桃笑了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