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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隔墙之耳

    胡彪此人出身不甚高明,其父年轻时候在埠头给人卖力气,靠一副瘦弱的肩膀,愣是将胡彪养育成人。

    从小在埠头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胡彪早就习惯了好勇斗狠,时常为了一个活计就要打出人命官司来。

    有一次,胡彪在水中与人搏斗的高明手段,被时任荆州水军一位途径此地的舟长看见,当即收为己用。

    胡彪外出三年,回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不小的官职,领着五百人在黄河边上盖起了一座水上堡垒,也就是现在的胡家堡。

    胡彪之所以敢在这里建立堡垒,完全是因为他上头有人,胡家堡所在的位置接近后世的三门峡,看过地图的朋友应该知道,三门峡北面就是素有中国死海之称的盐湖。

    而食盐作为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资,只要能够掌握盐湖的开采权,那还不是黄金万两滚滚来。

    胡彪上头的人据说来自洛阳,就连现任河东郡守见了胡彪都要礼让三分。

    也因为如此,胡彪在当地横行无忌,对于一些本地的名门望族,能拉拢的就拉拢,不能拉拢的他也不放在眼里。

    若是放在以前,卫氏在胡彪眼里也只不过是本地比较有名气的望族而已,若是真的要放对起来,他胡家堡五百勇士就能将卫氏灭门。

    可是,当他得知并州牧董卓,竟然没有去洛阳,而是带着大部队来到河东的时候,他心慌了。

    对于朝中局势,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上头的人已经好久没有给他新的指示了。半个月前,他又打听到如今掌控局势的是大将军何进。

    何进这个人属于外戚,跟宦官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好死不死,胡彪上面的人就是一个大宦官,这就让他不得不为自己找一条后路。

    董卓进入安邑地界后,胡彪就派人一路盯着。

    直到确定董卓走进了卫氏大宅之后,他才开始盘算自己的将来。

    对于董卓这个人,胡彪并不陌生,当年他跟随贵人外出的时候,就曾经在荆州见过董卓一面,当时的董卓还不是州牧,只是一名骁勇善战的校尉。

    他听说过董卓的事迹,与他一样出身微末,却凭借一己之力成为如今的一州之牧,代天子牧州,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可以说,董卓就是他胡彪的偶像。

    如今偶像就在不远处,胡彪有心去拜访,可却找不到很好的理由。

    “总兵大人,这男人嘛,不是贪财就是好色,素闻董卓此人急公好义,视金钱如粪土,那他总不能躲过色字吧,咱们可以这样……刚好,我新近得了一个童女,嘿嘿。”

    胡彪身边不少狗头军师,说话的人就是其一,主要帮他经营几处窑所,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毕竟,这个年代能够识文断字的人实在是少。

    胡彪一听,当即觉得可行,以己度人,他自己好色,就觉得董卓也是如此。

    “好好好,那童女质量如何,快去带来我看看。”

    狗头军师闻言一怔,尴尬的说道:“这人还没送来呢,明日,明日午时,我保证将人洗干净带到大人跟前。”

    胡彪眉心微蹙,本想骂他几句,可一想还是算了,只要能够接近董卓,回头这些人一个个都得杀了,免得败坏了他的名声。

    人的名树的影,三国时期,一个人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他可不想沾染上这些不好的名声……

    与此同时。

    董卓已经被卫暠迎进了宅邸休息。

    卫暠乃是当代大儒,对董卓不是很感冒,便让义子卫宫出面接待。

    至于长子卫觊,已经回去上任了。

    堂室中,卫宫抱拳一礼:“州牧大人稍作歇息,一会儿会有饭菜送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董卓抱拳回礼:“文叔兄客气了,某此次南下只是顺路罢了,完成好友交托的任务之后,某还得火速进京呢,只是遗憾,未能见到仲道贤弟。”

    卫宫尴尬的笑了笑,二夫人回娘家才几天,就又被送了回来,此时老爷还在气头上呢。

    至于卫琤,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躲在了深山老林之中隐市不出,自己也不好过多解释。

    卫宫告辞离去。

    董卓与伪装成汉人的匈奴左贤王相对而坐。

    左贤王蹙眉说道:“董大哥,这卫氏似乎并不待见我等,而且蔡姑娘回来,他们好像不怎么欢迎,特别是那个卫仲道,竟然躲起来不见人,哼。”

    左贤王自从见过蔡琰之后,便对蔡琰有了爱慕之心,此时见到心上人被人冷落,简直比他自己被人冷落还要难受。

    董卓闻言,浓眉微微一挑,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卫氏不同寻常的气氛。

    只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蔡琰是明媒正娶的卫氏媳妇儿,既然嫁到了卫氏,那该如何自处,也只有她自己去判断,自己一个外人无从干涉。

    “好了,好了,吃了饭稍作歇息,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董卓没好气的说道。

    卫氏准备的饭菜还算精致,酒水也是顶好的烧酒,几杯酒下肚,两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大漠不比中原,平日里想要喝到这么好的酒,只能从那行商手中高价采购,喝得不过瘾不说,经常还能碰到掺水的假酒。

    不像这卫氏提供的酒水,醇正浓郁,这才是真正的好酒。就连对蔡琰念念不忘的左贤王,此时也喝得面红耳赤,嘴里用胡话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酒过三巡,尿意顿起。

    董卓起身走到门外,问了茅房的所在,晃悠悠朝侧院走去。

    途径一处假山绿竹之地,突然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二爷说何进会死,那以后朝中还是那些宦官说了算,咱们读书人的仕途岂不是一片渺茫。”

    “谁说不是啊,要我说,不仅何进该死,那些宦官最好也都死干净才好。”

    “可惜了,二爷似乎只对何进出手……”

    “那可不好说,我听文叔大哥说了,二爷的意思是,何进一死,朝中必然大乱,何进不是还有个弟弟何苗吗,他肯定会为何进报仇的,这个人行为激进异常,没准见人就杀,所以才让咱们离开京都避祸。”

    “二爷这招真够高明的,典型的借刀杀人,何进一死,何苗必然以为是宦官所为,到时候不仅官员遭殃,没准连太后天子也难逃一死,以后这天下又是咱们氏族……”

    “咳咳,这种话别瞎说,皇恩浩荡,咱们还指着天子重用,好出人头地呢。”

    “是是,哈哈……谁在那里?”

    董卓听到这里,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绕过月洞门。

    待得说话的两人来到他刚刚站立的地方,除了地上一滩液体,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文衫青年眉头紧锁,看着地上的尿液,自我安慰道:“是尿,应该是门房养的狗又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