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吗?」
回到侯府里面,杨妧已经在院中等着李樗。
她一见李樗,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半是忧虑于德隆帝的表现,半是心中也带着几许迷茫。
李樗叹了一声,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对方。
「你是说……父皇他在试探你有没有异心?」
杨妧惊疑不定。
「帝王心术本就如此,他倒是把这皇帝扮演得很出色,只是这样一来,不知又有多少人得受罪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一切的根源,都出在皇帝这个身份上。
如果你的父皇只是一个普通老人,再怎么作妖,折腾,也就是祸害一家子。
可他堂堂帝王之尊,一国之主,动辄鞭笞天下,生杀予夺,固执起来又不听劝,群臣见疑,则滥杀无辜。
这样下去,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大乾天下,都很不好。」
杨妧顿时哑口无言。
「算了,反正事已至此,静观其变吧。」
李樗决定不管那么多,先炼化脑神的力量,增强自己的实力再说。
……
此后的几日,外出搜寻心神的部属们陆续回来,自然是毫无所获。
李樗从始至终都明白怎么回事,并没有责备。
但也故意板起面孔,训斥一番,然后才叫他们好生歇息。
这作派,倒是赢来不少感激之心。
大家都说驸马爷体恤下属,知道他们这次办事辛苦,又毫无所获,变着法子避大就小,帮忙遮掩呢。
要不然的话,光是办事不力,也得吃上些许挂落的。
不过李樗也没有在意,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在了炼化脑神上。
「我这力量,好像跟德隆帝还有爷爷李昂所拥有的有所不同?
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能够分清诡谲之力,具现出了脑虫这种东西?
他们没有办法看清诡谲,也就没有捉到脑虫,而是用了更加笼统的方式……」
他在用自己的独特优势进行着这件事情。
唯一遗憾的是,这当中涉及的力量实在太过高端,普通异人无从测试,更不能轻易做到同样斩出脑神,制造不会彻底堕落入魔的化身。
李樗猜测,至少也得大魔以上级别,才能勉强承受脑神的影响,甚至将其引导。
否则的话,脑子很容易爆掉的。
……
皇宫中,突发恶疾之后,「恢复过来」的德隆帝再次独自盘坐殿中,周身黑雾缭绕,神色苍白。
突然,他那略显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传旨给袁志他们,继续加大收集力度。」
「陛下,可是现今圣都城中,已经再难找到合适的孕妇了。」
黄帛闻言吃了一惊,随即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是没有恰好临盆的孕妇吧?其他的不是还多着么。」
德隆帝淡淡的瞥了黄帛一眼。
黄帛顿时如遭雷击:「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传旨。」
「陛下的旨意?」
很快,袁志等人那边立刻知晓了德隆帝的命令。
好些琢磨德隆帝意图已久的人反应过来。
「陛下的意思是说,不足月的也照样可以用!
这是要我们强取紫河车呀!」
即便做惯了鹰犬,乍听到这个毫无人性的旨意,也由衷的倒吸凉气。
但这种事情,你不干大把人干。
东西二厂上上下下,多的是一心揣摩上意,献媚讨好者。
当天,就又再添几十副紫河车送进宫中,暂时满足了德隆帝的需求。
李樗这时候仍在祭炼脑神的力量,试图将其彻底掌御。
经过接连几次的尝试,他更进一步地调和了这份诡谲力量当中的气息,引导它逐渐和自己的意念相融,以达成真正的共鸣。
到后来,李樗便仿佛生出了一个错觉,那就是不用再怎么集中精神和注意,也可以做到相互感应。
他偶尔心神一动,便像是神魂出窍,转移到了美人头的视角。
这并不是来源于目神虚监生的目光之力,而是纯粹的心念流转。
更加的直接,也更加的……诡异!
「这样炼制出来的化身,果然和他们的有所不同啊!」
李樗也是老实不客气,继续催运体内的力量,内视着不断有黑色气雾流淌过去。
「但诡谲污染的情况真的在逆转,而且不是像过去那样临时性的转移,而是真的如同另外一个人!」
他至此可以确信,自己走得比德隆帝和李昂还要更远了!
通过这样的手段,他正在逐渐的安全排斥掉过往积累下来的诡谲污染,快要彻底掌控自己全部的力量。
一番忙碌之后,手底下的人来报,声称是镇魔司那边有消息传来。
「硬取紫河车!
亏他们下得了手!」
听到袁志等人的做法,李樗皱眉之余,竟是毫无办法。
邪魔皇帝心中,是没有丝毫怜悯的。
整个天下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只会予取予求。
「诡谲的污染,倒是的确没有反涌……
但那种纯粹心性,不知不觉间影响了本体!」
他这个时候才愈发深刻的感受到,原来平凡也是一种天道的平衡。
人要平凡,弱小,才会有敬畏之心,才会有所顾虑。
大家都差不多是普通人,才能有相互制衡的手段,不至于独夫制霸,为所欲为。
从这个角度来看,人还真的也是一种邪魔!
德隆帝此刻的行径,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
此刻,皇城诸司,百官所在的外廷中。
原本就因皇帝下令逮捕御史大夫之事而团结起来的文官们相聚一堂,俱皆面色肃然。
他们刚刚得知了袁志等人闹出的行动。
「老夫要亲自面圣,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沉默良久之后,一名长须紫袍的老者站了起来,掷地有声道。
众人看着那人,纷纷劝道。
「张大人,您不可轻动呀!」
「大乾江山离不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