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泱提及豫王府,萧煜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豫王府会生事是他们早就想到的。
萧煜拉着赵洛泱坐下,因外面下了雨,他还特意伸手摸了摸她的鞋面,发现没有湿这才直起了腰。
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好处,很快就能弥补上这几年的缺失,重新变得亲近起来。
不过赵洛泱脸颊还是更烫了些,让人看了真是不成样子,可她也愈发不会怪异,因为那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小哑巴。
都安稳了,萧煜才问道:“是聂申说了什么?”
赵洛泱点头,将聂申说的话仔细讲给萧煜:“豫王太妃若是借着你的事向朝廷示弱,应该不会特意追杀那管事妈妈一家。”
“在外人看来,豫王出事了,豫王府一落千丈,就算豫王府麾下的将领还在,但将领们看的不是豫王府而是豫王的大旗,旗倒士气散,再也威胁不到冯家和太师。豫王太妃没必要在这时候惹怒太师,反而能换些情分。”
“除非,太妃真的为儿子伤心,拼命也得让太师丢些颜面,让朝堂上的人都知道,豫王府遭难就是冯家和太师所为。”
赵洛泱说到这里看着萧煜:“我们都知道,太妃不可能是因为这个。”
太妃对小哑巴没什么感情,根本不会真的为小哑巴伤心。
“既然不是为了这个,那就是为了太师以后不能再向豫王府安插人手。”
豫王太妃反应如此,再有下次,那就是鱼死网破,太师自然会多多少少受到些震慑,豫王“不在”了,太师没必要如此针对豫王府,可想而知,太师至少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向豫王府伸手。
萧煜目光微远:“她是借此整饬王府。”
赵洛泱难免心疼小哑巴,到了这样的地步,豫王太妃还在利用他。
萧煜接着道:“从前朝廷为了针对我,各处安插谍子,豫王府早就四处漏风,现在重新缝补起来,是因为她有了真正想要护着的人。”
萧煜微微一笑,豫王太妃种种再次出现在他脑海中,他也曾小心翼翼地想要讨好,却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她满意。
原来她也有真正想要护着的人吗?
萧煜刚刚想到这里,感觉到手背上一暖,一只手轻轻地拉住了他,他收回思量,瞧着眼前的赵洛泱:“我早就不在意了,只是在想或许从很早以前,她就有这样的准备。”
“本来我们也没想理睬她,”赵洛泱道,“但他们送上门来,咱们就得有所表示,再怎么说那也是豫王府的人,豫王太妃也是你的母亲。”
萧煜目光逐渐变得柔和,脸上露出笑容,正因为小鬏鬏在他身边,他现在心里才会这样平静,半点不被影响。
“快去脱了甲胄,”赵洛泱道,“我去灶房给你烧水,换好衣服再去拜见公主。”
赵洛泱要走,却被萧煜拉了回来,她立即一脸嫌弃似的捂住鼻子。
萧煜见状故意又向前凑,两个人离得很近,差点就额头碰到额头。
萧煜道:“吐蕃大军要来了,怕不怕?”
赵洛泱摇头:“大家都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而且我奶说了,有人保佑我们呢。”
“谁?”萧煜好久不见杨老太,被赵洛泱这样一提起,眼前浮现出来的就是杨老太背着手在田埂上查看耕地时的模样。
赵洛泱不禁一笑:“我祖父啊。”
杨老太从洮州出来之前,特意给赵启坤烧了纸,要不是这一路赵启坤“死”了,他们这一家能平平安安?
所以她从心底里还是感激他的,只要有啥大事,都不忘了烧一摞纸给他,这就是他家的平安符,比啥都灵验。
“想吃些什么?”赵洛泱又问萧煜。
“野菜饼,你做的,黑的,糊的,怎么样都行。”
门外的怀光其实一直都眼观鼻,鼻观心,反正他是啥也听不到,啥也不知道。但是听到他家公子最后这话,他还是忍不住咧嘴,差点“噗嗤”笑出来破了功。
他咋不知道,他家公子这么会哄人呢?可惜了了这些年,要是早点去寻赵家女郎,是不是连儿子都抱上了?
有人是不开窍则已,一开窍……谁也追不上。
……
聂申有时候还是挺佩服赵家女郎的。
这位女郎别的不说,是真的会种地,手底下有个痴痴傻傻的人,整日穿梭在田亩上,给人看农物,现在还领着人引渠、造渠,好像拿准了,这六州之地都会是他们的,谁也抢不走。
这女郎也是歪打正着,这么一弄,几州的百姓都安稳不少,如果不是确定能保下六州,谁会这么大费周章去伺候田地?
再加上风调雨顺,农物的长势都很好。
真让六州收一次粮食,他们就能自成一处藩地了。
聂申还见到了不少来投奔的武卫军,聚拢的人越多,他心里越是高兴。这些人是因豫王而来,但聂双含糊其辞,还没有将真实的情形告诉大家,等所有人知晓真相的那一刻,会依靠聂双,还是豫王府?
聂申脸上满是笑容,心里冷笑,赵家女郎和聂双这些人还不知道,他将消息送了出去,这会儿太妃也该收到了,到时候聂双等人的准备,会全都落入他们手中。
聂申身上的伤都痊愈的时候,冯国舅的大军终于在利州扎营。
冯国舅带着一支精锐,马不停蹄地到了阶州城下,他急于想要知晓冯成海的消息。
在此之前,冯家派出几拨人过来打探消息,他们甚至还去了吐蕃,但都一无所获。
站在阶州城下等了许久,冯国舅看着城楼上那“萧”字大旗,心中五味杂陈。他怎么也没料到还会听到昌乐长公主的消息。
如果真是昌乐长公主,那成海……可能真的性命难保。
焦急的等待了三个时辰,冯国舅总算得到了城中的回信,当看到信函上的字迹时,冯国舅心一沉。
这字他很熟悉,就是昌乐长公主的字。
当年他随父亲的人去西蕃时,昌乐长公主设宴款待他们。那时的昌乐长公主刚嫁入提伯不久,身上有着属于长公主的高贵和威仪,为了迎接母国的使者,她穿上了大齐长公主的衣裙。
凡是参加宴席的使者,无论官职几品,都受到了长公主的赏赐。
他坐在使臣堆里,仔细地瞧着,当昌乐长公主收到太后娘娘送给她的布帛时,他从昌乐长公主的眼睛里,看到她想要回到大齐的渴望。
而这就是这位长公主的弱点。
一晃过了这么多年,似是因果循环,此时此刻的他也被人握住了弱点,那就是他唯一子嗣的性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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