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闷气?却又不会影响信任?”殷萍总觉得池惜年此言有些别扭。那意思就好像是,陛下把气自个儿咽了。
可是,那可能吗?
池家这些年建功立业,确实势头很足,但也没到可以明晃晃地让皇帝忍气吞声的地步。
若真是阿年说错了话,犯了禁忌,陛下当场斥责几句,小小惩罚一番还是能做到的。
他又何苦,自己憋着气呢?
见殷萍似乎不理解自己所言,池惜年又仔细把那晚发生的的事叙述了一遍。
从薛勤突然入宫,陛下请她去凌云宫一同应对,到薛勤大胆提议逼迫陛下,她试图和稀泥引得陛下不满,再到她大方站出来,斥责薛勤并将人赶走。最后,到她不小心评价了他的为人,暗指利益足够他或许就会让步…
说完,池惜年不由垂下脑袋,丧气道:“那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桩桩一件件,挤得我头晕眼花。
“特别是最后,赶走薛尚书后,我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陡然松了,我说话时也就随意了太多。
“我本无意评价陛下的为人,那一席话,也是为了与他讨论薛家目的而随口提及的比较。可他却上心了,他一下抓住了那个点,质问我,什么叫他那样的人…
“我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欠考虑,完全忽略了他的好,只把记忆中他功利的一面描述了出来。但说出口的话就似泼出去的水,他听得清楚明白,我想要再圆回来,几乎不可能了。”
池惜年越说越丧气,话至最后,她甚至忍不住开始埋怨起自己来:“说来此事全怪我,评价薛勤就评价薛勤,瞎扯陛下做什么?
“陛下在生活中虽然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怎么也跟薛勤不是一类人。
“自我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开始,就错得离谱了。”
“好了,你别太自责了。”初听池惜年所言,殷萍也为她大胆的随口之言而惊。她怎么也没想到,素来稳重识大体的侄女,会当着陛下的面举那样的例子。
但见其内疚自责,甚至连吃饭都没了胃口,那点惊愕,就又被心疼给掩盖过去了。
稍稳了稳心态,殷萍便道:“阿年,正如你所言,说出去的话就似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那些话你已经当着陛下的面说了,他也因此误会了你的意思,你再怎么懊恼,都无济于事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跟陛下把这误会解释清楚。”
话及此处,殷萍面上,又添了几分古怪:“但你跟陛下这情况…似乎不像是普通的争执,陛下生气的模样,也与普通人与人闹别扭的样子大相庭径。
“你们之间…是否还有别的事,影响到了他的态度?”
殷萍是过来人,又是旁观者,与深陷自责的池惜年不同,她在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第一反应便是——两人争执的模样不合常理。
不像是普通人之间闹别扭时不顾一切的发泄样子,倒像是…为了不伤害对方,互相忍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