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观宴回家,仰躺在床上,双眼直愣愣的,一点劲都没有。
玩了一晚上,热闹是热闹,可他不开心。
与他想象中的一家三口大相径庭。
这样下去不行。
黎笑眉对武琰太信任了,在她的意识里,武琰是她的丈夫,她对别人有一丝想法都是背叛。
在她的意识里,他也只是她的客户,不会有任何可能。
而他来这里,不是只为了做她的客户的。
他可以告诉黎笑眉,她的世界都是虚假的,是另一个人给她捏造了一个虚假世界。
她与武琰不是学长学妹的关系,她的丈夫是他,小尘的爸爸是他。可以做亲子鉴定证明。
只要把她带到南城,让她看看一览春江里挂着的照片,去见她以前圈子里的人,所有人都可以证明,她是黎家大小姐,黎笑眉。
武琰肯定百口莫辩,他的谎言不攻自破。
那么,她就会问,她是怎么失去记忆的,她为何昏迷一年多?那么她就会知道,她是从缆车上掉下来的……她会知道一切……那么,她就不会再任他靠近,只会恨他,然后远离……会说,她宁愿永远都是阳城的黎笑眉,而不是那个把生命消耗在一个不值得男人身上的女人……
戴观宴一想到这,更觉得无力了。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说实话,这样的黎笑眉很好,日子过得简单充实,每天都开开心心,平凡自由,没有背负什么。
那是她所向往的生活。
他悲观的想,他戴观宴出现在她虚假的快乐世界里,可能只是把她拖回悲惨的真实世界。
那时,他真的得到她了吗?
男人坐起来,呆呆的坐了很久,开始怀疑自己。
……
过了元宵节,年轻人再度出发去往大城市讨生活,三线小城市似乎没热闹过,依旧是平静悠闲。
屋檐下,路灯桥头悬挂着的退了色的灯笼告诉人们,这个新年过去了。
黎笑眉手底下的那几个工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她的装修工作也便开始了。
上一年没有做完的工程继续,她也要寻找新客,两头进行。
三线城市,投资客不多,买房的基本都是自住。但问题在于,买房的人少,往往一户主要找好几家装修公司做比较。这时候黎笑眉经由熟客介绍,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黎笑眉新签约了一家装修合同,心情不错,将文件往包里一塞,看到电梯里贴的车展广告,想起来武琰劝她买车的事儿。
她轻轻咬着唇瓣,盯着那广告看了会儿,决定去看看。
车展在郊区的体育中心,没有地铁,要么公交车要么打车。黎笑眉打了辆车,直接去车展。
黎笑眉第一次看车展,不禁“嚯”了一声。
好多车,好多人,还有好看的车模。
黎笑眉没打算买高档车,所以压根就没往那区域走。
小尘上学,车子不能只想着便宜,还是要考虑安全性能的,最好还能拉货……
黎笑眉边逛边考虑,经过四个圈的车,脚步忽的一顿。
突然想起来,好长时间没有看到戴观宴了。
他那大房子现在正在贴瓷砖,以他那龟毛的性格,居然没有说来看看。嗯,也可能是自己去看了,没有告诉她。那他应该是满意的吧。
这么一想,黎笑眉很快就将这事儿过去了,专心的看车。
别人看车展,七分看车模,三分看车,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有黎笑眉,详细问车子性能什么的,还被送了很多赠品,钥匙扣、雨伞、保温杯……
走出车展,黎笑眉站在台阶上拎起一看手拎包,自言自语:“以后还是要多来看看车展的。”
下次脸皮厚一点,去高级展位,送的赠品应该更好。这么一来,来回的打车费都挣回来了。
当黎笑眉笑眯眯的告诉武琰时,武琰看她的表情是这样的:……
“……我看中那辆大众了,七人座的。”黎笑眉在前面的凉亭坐下,跟武琰商量。
武琰道:“你以后要每天接送小尘,可是不用每天接送你的那些工人。可是大车的燃油……”
黎笑眉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打断:“不买大车了。”
武琰给她出主意:“要不然,你就买一辆小车,不管是接孩子还是出去谈客户,灵活方便还有面子。再买一辆便宜的面包车,面包车二手的就行。可以给你拉货,也能拉人。车子给工人用,你的工作室已经稳定,这是必须品……”
黎笑眉经过武琰的一番开解,马上被他说通了,不抠搜了。
买一辆轿车,再一辆面包车。
武琰说车子等他回来陪她去买,让她再等两天。
黎笑眉一愣:“你要回来?不用不用,没必要特意为了买车回来。我找个了解车的朋友陪我把关。”
她不想耽误他的工作。刚升职,哪能让他随意请假,领导会有意见的。
武琰道:“还记得我去年年底回来跟谈过一个客户?”
黎笑眉想起来,点点头,眼睛带亮光:“那就是公费回家?”
……
戴观宴在元宵节之后就回了南城。
他心情不好,心绪也混乱。
司澈知道他回来了,大为惊奇:“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赖上几个月才会回来,怎么才去两天就憋回来了?怎么啦?黎笑眉烦你了?”
他很确定,他们的生意没出问题。
他跟别的富家子弟的合伙生意,应该也没出啥事儿,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钓鱼。
戴观宴拎着一根钓鱼竿,坐在池塘边做钓鱼佬,一声不吭。
池塘边缘凝着一层薄薄的冰,哪来的鱼。
司澈捡起一块小石子儿往冰面上丢,冰面碎裂,露出一个小窟窿,窟窿周围都是裂纹。
戴观宴懒懒的扫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皮,继续盯着那一动不动的鱼线。
司澈觉得他很不对劲,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这家伙该不是病了吧?
可是病了,更不会坐在这里吹风。
司澈瞅着他:“你该不是……告诉黎笑眉,你才是她男人?”
这时候,戴观宴才有了点儿动静,他又忧郁的瞥了眼司澈。